江聽芙和安濡雙到醫院時。
裴青序已經進搶救室了。
安濡雙和護士帶著她去把手上乾涸的血跡衝洗掉,乾淨得看不出一絲痕跡。
隻有那股未消散的溫熱感還在提醒著江聽芙,剛剛發生了什麼。
安迎身上藏了把手術刀,很鋒利。
鋒利到稍微用點力氣就能輕易劃傷兩個警員,然後深深紮進裴青序的後背。
江聽芙渾身癱軟無力,失神地坐在急救室外喃喃:“怎麼會、怎麼會……我明明搜過她身上的,為什麼沒有搜到那把刀……”
高特助黑色的西服上有一塊洇色,是沾染的血跡。
他掛斷警局打來的電話,走到江聽芙麵前,麵色凝重:“江小姐,您彆太自責,那把刀藏在胸口,一般人難以察覺。”
手術刀比尋常刀具要鋒利。
安迎是有備而來的,必然不會藏在能輕易讓人搜到的地方。
她的確瘋了。
那把刀鋒利得甚至劃傷了她的胸口,她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疼痛的模樣。
江聽芙沒有看到那把刀究竟紮得有多深,隻能顫著聲線,無助地問:“裴青序會有生命危險嗎?”
刀紮得很深。
高特助不敢保證,但也隻能先安撫著她:“江小姐你放心,裴總會沒事的。”
手術室的燈亮著。
無人知曉安危。
安濡雙雙腿發軟,強撐著理智打了幾通電話。
她扶著牆走回來時,正好看見江聽芙縮在椅子上,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樣,下唇咬得發白,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
安濡雙此刻看著江聽芙,心底五味雜陳。
她為人父母,總想著給孩子最好的。
江聽芙在她心中一直都不是最好的那一個。
可安濡雙直到剛剛才幡然醒悟,最好的,並非是她兒子想要的。
在那種自身遇險的情況下,裴青序居然第一反應是保護江聽芙,甚至江聽芙並未受到傷害,他也要保護她。
不想讓她看見自己受傷的模樣,不讓她見血,怕她嚇壞。
這分明是把江聽芙看得比他自己的命還重要。
親眼目睹這樣的場麵,安濡雙不得不重新開始審視自己兒子對江聽芙的感情。
江聽芙與裴青序過往生活中任何事物都不一樣,甚至格格不入。
安濡雙一開始隻覺得兩人極其不般配。
可什麼叫般配呢?
就像雞蛋隻能用西紅柿炒嗎?可有的人就愛青椒炒雞蛋呢?
裴青序從小到大幾乎沒有愛好,他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學習、工作,對任何事物都沒有過多的欲望。
可偏偏江聽芙是個例外。
安濡雙一顆心被急救室裡牽掛著。
她靜靜看著江聽芙,不知道自己兒子究竟喜歡她什麼。
漂亮嗎?的確是毋庸置疑的漂亮,可天下漂亮的女人多了。
聰明嗎?也就那樣。
可這些都不重要了。
她兒子連命都不要也要護著的人,她還有什麼理由要和兒子站在對立麵呢?
安濡雙踱步坐到江聽芙身邊,猶豫了會,突然伸出手抱住她。
江聽芙僵硬著身子,手足無措。
沒一會,低低的抽泣聲從她肩膀上傳來:“對不起,對不起……阿序、阿序一定會沒事的,等他出來,我再也不會反對你們的婚事了……”
安濡雙的懺悔來得太突然。
江聽芙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她抬起雙手,覺得自己應該安慰一下安濡雙的,可她情緒麻木,對安濡雙從前所做之事一時也難以釋懷。
手硬生生在半空掛了半晌,還是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