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嶽的手乾燥而有力，握住的瞬間，一股溫和卻精純的氣息順著接觸點流入洛羽體內，迅速撫平了她因過度消耗而翻騰的氣血和刺痛的經脈。這並非《玄陰秘錄》的陰涼，而是一種中正平和、帶著療愈效果的力量。
“先離開這裡。”秦嶽鬆開手，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恢複了之前的冷靜銳利，“這裡的封印隻是暫時的，地脈被擾動，很快會有彆的‘東西’被吸引過來。”
林玥已經手腳麻利地開始清理現場，她取出幾個小巧的儀器，對著殘留的屍煞之氣和戰鬥痕跡進行掃描、中和，動作熟練得像是在做化學實驗。她又看了看那個被暫時封印的地窟，眉頭緊鎖，拿出一個類似羅盤的裝置，指針正在瘋狂抖動。
“頭兒，地脈紊亂指數超標，殘留的屍祖煞氣濃度很高，至少是‘乙中’級彆事件的殘留。報告怎麼寫？”她抬頭問道。
秦嶽看了一眼洛羽，沉吟片刻：“如實記錄。遭遇‘工業怨穢’清除任務，過程中意外引動地底未知存在暫定代號：屍傀手臂），疑似與‘祀骨’關聯。協同外圍觀察員洛羽，成功實施臨時封印。觀察員洛羽，在此次行動中表現突出，具備培養潛力。”
外圍觀察員？洛羽愣了一下，自己這就被“轉正”了？雖然隻是個臨時頭銜。
林玥衝洛羽眨了眨眼，飛快地在儀器上操作著。
“走吧，這裡交給後續處理小組。”秦嶽當先朝著工廠外走去，步伐依舊穩定，但洛羽能感覺到他氣息的虛浮，顯然剛才硬扛那一擊並不輕鬆。
三人迅速離開廢棄化工廠，坐上了一輛停在幾條街外、看起來極其普通的黑色轎車。林玥坐進駕駛位，車子無聲無息地滑入夜色。
車內氣氛有些沉默。洛羽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心中依舊被剛才那恐怖的屍傀手臂和衝天的屍煞之氣所震撼。那還僅僅是一隻手臂，若是本體……
“剛才，多謝。”秦嶽的聲音從前排副駕傳來，打破了沉默。
洛羽回過神，搖了搖頭：“我隻是做了該做的。”她頓了頓，忍不住問道：“那地底的東西……就是‘屍祖’？”
秦嶽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從車內後視鏡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是，也不是。”
“什麼意思？”
“你所見到的，更準確的稱呼，是‘屍祖煞氣凝聚的衍生物’，或者說，是祂沉睡時，無意識散發的氣息，結合地脈陰氣與某些特定條件比如大量的死亡和怨念），滋生出的‘屍傀’。真正的屍祖本體，遠比這恐怖，也沉睡得更深。”秦嶽解釋道，語氣凝重，“但這也意味著，祂們的沉睡並非死寂，而是處於一種…活躍的沉眠期。任何外界的刺激，比如‘祀骨’的異動，或者大規模的陰邪事件，都可能加速祂們的蘇醒進程。”
洛羽心中一寒。僅僅是無意識散發的煞氣衍生物，就有如此威力？
“‘祀骨’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能喚醒它們？”洛羽追問。
這次回答的是開車的林玥：“根據局裡檔案記載，‘祀骨’是上古時期，某些部落或方國用來祭祀‘屍祖’或是與之相關的邪神的祭器。上麵烙印的符號，是一種極其古老邪惡的契約符文。它們本身蘊含著與屍祖同源的力量，也像是一個個道標和鑰匙。當足夠數量的‘祀骨’聚集，並被特定方式激發，就可能撬動封印，喚醒沉睡的屍祖。”
祭器…契約…道標…鑰匙……洛羽想起吳教授提到的“巫儺文化”和“祭祀”，一切似乎都對上了。那些骨片，是災難的引信。
“局裡的任務，就是收集和封印這些‘祀骨’？”洛羽問道。
“是主要任務之一。”秦嶽接口，“但更重要的是監控地脈異常，處理因此引發的各類超自然事件，並儘可能延緩，或者…為最終可能到來的‘蘇醒’做準備。”
最終到來的蘇醒……洛羽沉默了片刻，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如果…如果屍祖真的蘇醒了，會怎麼樣？”
車內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過了好幾秒，秦嶽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得仿佛壓在每個人的心頭：“典籍記載，上一次有屍祖短暫蘇醒跡象，是在明末。齊州之地，三日之內，方圓百裡，生機斷絕，屍橫遍野，瘟疫橫行，宛若鬼域。最後是數位隱世的修道高人聯手，以生命為代價，才將其重新逼回沉眠。”
三日，百裡鬼域！
洛羽倒吸一口涼氣，渾身發冷。現代社會的齊州，人口何止百萬？若真如此，將是何等慘絕人寰的景象！
“所以，我們沒有退路。”秦嶽的聲音斬釘截鐵，“必須阻止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