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羽拖著近乎虛脫的身體回到北區營地時,東南方向那衝天的兵戈煞氣與隱約傳來的爆炸轟鳴,已然如同陰雲般籠罩在每個人心頭。不需要多言,那遠超之前任何一次的能量波動和毀滅氣息,已昭示著災難的升級。
秦嶽和玄雲道長看到她蒼白的臉色和紊亂的氣息,心都沉了下去。攙扶她進入倉庫,顧不得詢問細節,玄雲道長立刻渡過去一股精純平和的“源火”之力,助她穩定翻騰的氣血和近乎枯竭的靈力。
“……第二具屍祖,兵主蚩骸,蘇醒了。”洛羽喘息稍定,第一句話就讓倉庫內所有聽到的人臉色劇變,“一支不明來曆的軍隊,用粗暴的鑽探方式強行刺激地脈,驚醒了它……全軍覆沒。”
她省略了自己與兵主蚩骸短暫交鋒的凶險,隻陳述了結果。但秦嶽和玄雲道長何等人物,從她此刻的狀態和那片區域殘留的混沌氣息與驚天動地的動靜,便能推斷出當時的局麵是何等危急。
“兵主蚩骸……執掌兵戈殺伐之氣的屍祖……”玄雲道長喃喃道,臉色無比凝重,“其凶戾與攻擊性,遠在尋常屍祖之上。它既已蘇醒,絕不會安於一方,定會循著煞氣與生機,擴張它的‘戰場’!”
“我們必須立刻行動!”秦嶽霍然起身,眼神銳利如刀,“洛羽打通了通往城東的路徑,王強那邊可以聯係上了。現在,立刻發出最高級彆的緊急集結信號!範圍擴大到我們所有已知的頻段和可能存在的據點!內容……‘雙屍已醒,末日臨頭,速至北區彙合,共商存亡!’”
“雙屍已醒,末日臨頭”這八個字,如同最後的警鐘,被唐鈴和顧青璃用修複強化的電台,以最大功率,朝著齊州城的各個角落,一遍又一遍地發送出去。信號穿透濃鬱的煞氣,在廢墟上空回蕩,如同溺水者最後的呼喊。
信號發出後的幾個小時,是煎熬的等待。
營地外圍的警戒提升到了最高級彆,所有人都明白,兵主蚩骸的威脅近在咫尺。那支軍隊的覆滅,就是血淋淋的警告。
黃昏時分,第一支響應信號的隊伍抵達了。
是王強和他的城東據點幸存者。他們沿著洛羽清理出的路徑,付出了十幾人傷亡的代價,終於抵達。看到營地中央那尊散發著溫暖白光的聖像和相對穩固的防禦,這些飽經磨難的人們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王強與秦嶽、玄雲道長迅速交換了情報,當得知第二具屍祖已然蘇醒,並且就在東南方向時,這位前武警教官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
“我們據點外圍的怪物活動明顯增強了,而且……變得更加有攻擊性。”王強沉聲道,“像是被什麼東西驅趕著,或者……興奮著。”
這無疑印證了兵主蚩骸蘇醒帶來的連鎖反應。
緊隨王強之後,在入夜前,又有兩支小規模的幸存者隊伍抵達。一支是依托一個大型超市地下車庫建立的小團體,領頭的是個前建築工人,帶著三十多人。另一支則更加奇特,隻有七八個人,卻個個氣息精悍,裝備著簡陋但實用的冷兵器和土製炸藥,領頭的是一個沉默寡言、臉上帶著刀疤的女人,自稱“影”,來自城南的混亂地帶。
他們都是在絕望中捕捉到了那微弱的集結信號,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前來。
倉庫內,各方勢力的代表齊聚一堂。氣氛凝重而壓抑。聖像的光芒映照著每一張寫滿疲憊、恐懼,卻又帶著最後倔強的麵孔。
秦嶽作為名義上官方力量的最高領導者,首先發言,將目前已知的關於幽冥宗、兩大蘇醒屍祖臥牛山屍祖暫定代號“冥煞”,兵主蚩骸沿用其名)以及那恐怖的“歸墟之門”的威脅,再次向新來的眾人闡明。
儘管已有心理準備,但當聽到“歸墟之門”、“萬物終焉”這些概念時,新來的幸存者代表們依舊露出了難以置信和深入骨髓的恐懼。超市團體的領頭人甚至直接癱軟在地,喃喃著“完了,全完了……”
“還沒完!”
一個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力量的聲音響起。眾人望去,是坐在玄雲道長下首,一直閉目調息的洛羽。
她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眸中混沌之色一閃而逝,恢複清明。雖然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氣息已然平穩,那內斂的威嚴感,讓所有看向她的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屍祖是很強,歸墟是很可怕。”洛羽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每一個人,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心底,“但我們還活著。玄雲道長的‘源火’還在燃燒,我們手中的武器還能揮動,我們的心……還沒死。”
她站起身,走到倉庫中央,站在那聖像光芒最盛之處。
“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在這裡恐懼末日,而是思考,如何從末日手中,搶下一線生機!”她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種振奮人心的力量,“冥煞屍祖蟄伏臥牛山,兵主蚩骸新醒於東南,它們之間必有聯係,也必是幽冥宗計劃的關鍵!我們要做的,就是在幽冥宗完成最終儀式前,打斷他們!在兩大屍祖徹底聯手荼毒天下前,找到克製甚至……封印它們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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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輕巧!”超市團體的領頭人忍不住喊道,“那可是屍祖!連軍隊都瞬間覆滅!我們拿什麼去對抗?拿什麼去封印?”
“拿這個。”洛羽抬起了左手,掌心向上,一縷至陰至寒的玄冰之氣凝聚,讓周圍溫度驟降,“拿這個。”她又抬起了右手,暗紅色的屍煞之火無聲燃燒,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毀滅波動。
最後,她雙手緩緩合攏,玄冰與煞火並未衝突,反而在她掌心上方,化作一團混沌色的、仿佛能吞噬光線的能量球,緩緩旋轉,散發出一種遠超單一力量的、令人靈魂戰栗的恐怖氣息!
“也拿我們所有人的智慧、勇氣,和……不想死的決心!”
混沌能量球緩緩消散,洛羽收回手,目光如炬:“我,擁有能與屍祖之力周旋的力量。玄雲道長,擁有淨化煞氣、守護人心的‘源火’。秦隊長,擁有專業的作戰指揮和情報能力。王隊長,你們有生存和建設的經驗。影小姐,你們熟悉黑暗中的規則……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在這末世活下去的價值和力量!”
“單打獨鬥,我們隻能是屍祖和幽冥宗腳下隨時可以被碾死的螻蟻。但如果我們把力量擰成一股繩!”洛羽的聲音如同重錘,敲擊在每個人的心上,“我們就能成為……足以撬動命運的杠杆!”
倉庫內一片寂靜,隻有聖像燃燒和人們粗重的呼吸聲。新來的幸存者代表們看著洛羽,看著那團瞬間出現又消失的混沌能量,看著她那雙仿佛能看透未來的眼睛,心中的絕望竟真的被一絲微弱的、名為“希望”的火苗所取代。
“洛羽姑娘說得對!”王強第一個站出來,聲音洪亮,“怕個球!腦袋掉了碗大個疤!與其躲在角落裡等死,不如跟它們拚了!我王強,代表城東據點,願意聽從統一調配!”
“我們……我們也願意!”超市團體的領頭人掙紮著站起來,咬牙道,“反正橫豎都是死,拚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