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羽化作的混沌流光,如同撕裂昏黃天幕的利劍,以遠超來時的速度,朝著鏽蝕海的方向疾馳。
不再需要隱匿,也就無需顧忌。混沌領域收縮至周身三丈,卻更加凝練,所有敢於靠近的畸變體、能量攻擊,一旦進入這個範圍,便如同泥牛入海,被瞬間分解同化,反而為洛羽飛速消耗的力量提供了一絲微不足道的補充。
身後,那“寂滅之眼”所在的巢都方向,傳來驚天動地的咆哮。並非聲音,而是規則的震蕩,是那被激怒的龐大意誌攪動虛無之海引發的漣漪。整個殘火世界的天空變得更加暗紅,大地震顫加劇,仿佛末日進入了最後的倒計時。洛羽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遠比之前任何寂滅造物都更加恐怖的氣息,正在巢都深處快速凝聚、攀升。
那很可能是在那縷“噬天觸須”主導下,正在孕育的、真正具備屍祖部分特性的“代行者”或“分身”!必須在它完全成型之前離開!
歸途變成了純粹的突圍。數頭強大的巢都領主試圖攔截,它們駕馭著狂暴的寂滅能量,施展出扭曲空間的攻擊。但洛羽無心戀戰,混沌身法施展到極致,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主要攻擊,偶爾揮出的混沌掌印或指風,也旨在擊退而非擊殺,速度絲毫不減。
穿越鏽蝕海時,那黑色的沙海仿佛活了過來,形成巨大的漩渦和沙暴,無數沙蟲前仆後繼。洛羽直接祭出剛剛吞噬、尚未完全煉化的那一小部分寂滅本源,模擬出更精純的“噬天”氣息,雖然微弱,但位階極高,頓時讓那些依靠本能行事的低級畸變體陷入混亂與恐懼,不敢靠近。
當她終於再次看到鐵砧堡壘那熟悉的、傷痕累累的輪廓時,時間僅僅過去了去程的一半。
堡壘的能量護罩比離開時更加黯淡,顯然在此期間又經曆了數次攻擊。當洛羽那帶著一身濃鬱寂滅與混沌混合氣息的身影從天而降時,堡壘內部瞬間警報聲大作,防禦炮台齊齊轉向,緊張的氣氛幾乎凝固。
“是我,洛羽。”
她落在堡壘入口前,收斂了周身大部分氣息,但眉宇間的疲憊與那一絲斬斷觸須後殘留的、淩厲至極的規則鋒芒,依舊讓迎上來的雷克斯等人感到心悸。
“使者大人!您……您回來了!”雷克斯看到洛羽安然返回,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喜,立刻下令解除警報。他看得出,洛羽定然經曆了一場難以想象的惡戰。
議庭長老們很快齊聚。當洛羽簡略告知了“寂滅之眼”深處的真相——那並非單純的汙染源,而是連接著某個名為“噬天”的、足以吞噬世界的古老存在的一縷觸須,並且她已將其斬斷時,整個議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艾拉長老嘴唇顫抖:“您是說……我們世界的災難,背後是……是那樣一位存在?”
“並非本體,隻是一縷無意識探出的觸須。”洛羽強調,但話語中的沉重並未減少,“但即便如此,它也已加速了此界的終結。我雖斬斷其觸須,暫緩其吞噬,然其核心意誌已被激怒,恐有更可怕之物即將誕生。此界……時間不多了。”
她看向手中光芒已變得極其微弱、甚至出現細微裂痕的“世界之心”碎片,將其遞還給艾拉長老:“此物助我良多,然其本源耗損過巨,需漫長歲月溫養。”
艾拉長老顫抖著接過,眼中含淚:“能助使者斬斷災厄之源,已是它最好的歸宿。”
洛羽不再多言,她時間緊迫。她需要將此地至關重要的信息傳回齊州!
她尋了一處靜室,布下混沌禁製。盤膝坐下,神識沉入體內,勾連那遠在不知多少時空之外的、位於冥煞之地的跨界星門。
此刻,冥煞之地。
幽嬛似有所感,身影瞬間出現在那銀色圓盤星門前。隻見星門光芒劇烈閃爍,通道極不穩定,一道凝練到極致、包裹在混沌之氣中的神念信息流,艱難地穿透了寂滅汙染的乾擾,傳遞了過來。信息流中包含了洛羽在此界的全部見聞、關於“噬天觸須”的發現、以及殘火世界即將徹底崩潰的預警。
信息傳遞完畢,星門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通道變得比之前更加不穩定。
幽嬛接收完信息,絕美的容顏上覆蓋了一層寒霜。她沒有任何猶豫,抬手打出一道幽冥法訣,一道幽光直奔玄天宗後山而去。
玄天宗,後山洞府。
正在與雲鶴真人商議玉佩示警之事的林軒,麵前虛空突然蕩漾,幽嬛那清冷的聲音直接在他和雲鶴真人識海中響起:
“洛羽傳訊,事態緊急……”
當林軒和雲鶴真人消化完那跨越世界傳遞來的、石破天驚的信息時,兩人臉色劇變。
“噬天觸須……已能侵蝕其他世界……”雲鶴真人喃喃自語,蒼老的手微微顫抖,他比林軒更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齊州的封印,恐怕比想象中更加脆弱!
“師姐她……”林軒則更關心洛羽的安危,但從信息流末尾那絲急促與能量不穩來看,洛羽定然是經曆了惡戰,狀態並非全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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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召集各峰首座,啟動最高戒備!”雲鶴真人霍然起身,眼中再無平日的溫和,隻有屬於一宗之主的決斷,“同時,以此信息為憑,聯絡其他三大宗門!噬天之劫,非我一宗一派可抗!”
風暴,已不再局限於齊州。洛羽在殘火世界的發現,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將在整個齊州修真界,掀起前所未有的巨浪。而此刻,傳遞回消息的洛羽,正麵臨著殘火世界最後,也是最瘋狂的反撲。
好的,我們來到洛羽在殘火世界的最終時刻,以及齊州因此掀起的波瀾。
靜室之內,洛羽緩緩睜開雙眼,傳遞信息消耗了她本就所剩不多的神念,眉宇間的疲憊更深了一分。但她知道,此刻絕非可以放鬆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