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牛山,冥煞之地。
與之前相比,這片區域的煞氣似乎變得更加“有序”。灰黑色的氣流不再是無序地翻騰衝撞,而是如同受到無形力場的約束,緩緩流淌,拱衛著中央那座幽冥宮殿,散發出一種沉靜而危險的氣息。
洛羽與幽嬛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地底深處,那片冥煞核心區域。
前方,那由不明銀色金屬構成的圓盤星門依舊懸浮,但其中心的裂縫已幾乎完全彌合,隻留下一道細微得幾乎不可見的扭曲痕跡,如同瓷器上的一道修複金線,勉強維係著兩個世界最後的一絲聯係。星門表麵的複雜幾何紋路也黯淡了許多。
然而,洛羽的目光卻並未停留在星門上,而是銳利地掃向星門周圍的虛空。
在她的混沌神瞳之下,可以看到一些尋常神識難以察覺的“東西”。
那是一縷縷極其淡薄、近乎透明的黑色蛛網狀痕跡,如同破裂鏡麵上的紋路,深深烙印在空間結構本身之中。它們散發著與那縷“噬天觸須”同源,卻更加隱蔽、更加根深蒂固的氣息。這些並非能量殘留,而是規則層麵的“汙染傷痕”,是那觸須曾經存在並強行貫通兩界所留下的“疤痕”。
這些“噬天餘痕”正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自發地汲取著冥煞之地本就濃鬱的負麵能量以及從虛無中滲透的寂滅之力,如同沉睡的種子,等待著再次被激活的機會。
“果然還有殘留。”洛羽語氣微沉。這些餘痕若不徹底清除,遲早會成為新的隱患,甚至可能被噬天本體遠程感應,再次打開通道。
幽嬛也感知到了這些痕跡的存在,冰眸中寒意更盛:“它們已與冥煞之地的空間規則部分融合,強行抹除,恐傷及此地本源,甚至可能引發不可測的空間崩塌。”
這正是棘手之處。冥煞之地並非普通區域,它連接著地脈陰煞,更深處可能還關聯著噬天屍祖本體的封印。牽一發而動全身。
“不能強行抹除,便將其‘化’掉。”洛羽心中已有定計。她的混沌大道,最擅長的便是“化”字訣。
她盤膝虛坐於星門前,對幽嬛道:“勞煩為我護法,隔絕內外波動。我需深入感知這些餘痕,尋其根性,以混沌引之,將其逐步化納。”
幽嬛點頭,玉手輕揮,精純的冥煞本源之力湧出,化作一道深邃的黑色光幕,將整個核心區域籠罩,隔絕了與外界的一切聯係。
洛羽閉上雙眼,神識不再如之前那般強行探查,而是化作無數比發絲還要纖細千萬倍的混沌觸須,小心翼翼地、如同最精密的手術般,探向那些遍布虛空的黑痕。
她的神識甫一接觸那些餘痕,一股冰冷、死寂、充滿吞噬欲望的意念便順著神識反噬而來!這意念雖遠不如“噬天之瞳”那般磅礴,卻更加陰毒刁鑽,試圖汙染同化她的神識。
洛羽謹守心神,混沌神識如同包裹著糖衣的良藥,任由那吞噬意念侵蝕最外層,內裡核心的混沌真意卻穩如磐石,並開始逆向分析、解析這“噬天餘痕”的構成方式、能量頻率、規則烙印……
這是一個極其凶險且耗神的過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劇毒中萃取精華。她的額角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周身混沌之氣隨著解析的深入,開始模擬出與那“噬天餘痕”極其相似,卻又多了一份混沌包容特性的波動。
她並非要消滅這些痕跡,而是要理解它們,然後……讓混沌大道,包容它們,覆蓋它們,最終將這些代表著“吞噬”與“終結”的規則傷痕,轉化為自身混沌寂滅之道的一部分資糧!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幽嬛能清晰地感覺到,洛羽的氣息正在發生一種微妙的變化,變得更加深邃,更加不可測,仿佛她正在將某種極其危險的東西,緩緩納入己身。
而與此同時,在冥煞之地更深處,那被重重封印鎮壓的、屬於噬天屍祖本源的某個沉寂角落,似乎因這同源規則被觸動、被“竊取”,而泛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
冥煞核心,萬籟俱寂,唯有規則在無聲地碰撞、交融。
洛羽的神識,此刻已化作億萬混沌微塵,每一粒微塵都承載著一絲混沌真意,如同最耐心的織工,穿梭於那些遍布空間的“噬天餘痕”之中。
起初,過程極其緩慢且凶險。那些餘痕如同擁有本能的反抗意識,每一次接觸,都會爆發出尖銳的規則衝擊,試圖吞噬、瓦解洛羽的神念。她的神識外層不斷被磨滅,又不斷自混沌中重生,如同經曆著千錘百煉。
但隨著解析的深入,洛羽對“噬天”之力的理解也越來越深。她逐漸明悟,這種力量的本質,並非單純的毀滅,而是一種將萬物歸於“無”,並從中汲取養分的極端規則。其核心在於“吞噬”與“歸墟”。
“寂滅主宰的道,更偏向於萬物凋零的‘終結’,而這‘噬天’……則更側重於吞噬一切的‘虛無’……”洛羽心念電轉,比較著兩種同屬終極範疇,卻又有所側重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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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了其根性,應對起來便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