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當眾崩潰
演武場上的氣氛，如同被冰水澆過的炭火，發出“嗤”的聲響，從沸騰驟然降至一種詭異的凝滯。
韓烈呆立在場地中央，臉頰上那微不足道的觸感卻如同烙鐵般灼燒著他的尊嚴。台下那些原本充滿崇拜與狂熱的目光，此刻摻雜了太多彆的東西——驚愕、疑惑、難以置信，甚至還有一絲絲被他敏銳捕捉到的、壓抑著的嘲弄與快意。
這些目光如同無數根細針，紮得他體無完膚。
“心浮氣躁，根基不穩。”
玄元宗特使那八個字的評價，更是如同九天驚雷，在他腦海中反複炸響，將他所有的驕傲與風光劈得粉碎。他仿佛能感覺到，高台上那道淡漠的目光如同冰冷的解剖刀，正在一層層剝開他華麗的偽裝，審視著他內裡的虛浮與不堪。
“不……不是這樣的！”他在內心瘋狂嘶吼，“我是天才！我是青木靈體！我是被玄元宗選中的天之驕子！”
可越是嘶吼，腦海中那些被“心魔做空”引動並放大的負麵情緒就越是洶湧。移植靈體時的劇痛與風險，對韓飛那雙冰冷眼睛他固執地將那角落的眼神與韓飛重疊）潛意識的恐懼，害怕失去一切的惶惑，以及剛剛發生的、無法理解的失誤帶來的極致羞辱……種種情緒交織、發酵、膨脹，如同失控的獸群，在他心神中左衝右突。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要炸開，太陽穴突突直跳。體內那原本如臂指使的淡青色真氣，此刻變得異常狂躁，在那些滯澀的節點處不斷衝撞，帶來一陣陣針紮般的刺痛和更深的滯澀感。
大比還在繼續，但所有人的心思顯然已經不在這場比試上了。竊竊私語聲如同蚊蚋般嗡嗡作響，不斷刺激著韓烈敏感的神經。
“韓烈公子剛才到底怎麼了？太奇怪了。”
“會不會是修煉出了岔子？”
“特使大人都說他根基不穩了……”
“嘖嘖，看來這青木靈體，也不是萬無一失啊。”
這些議論聲，在韓烈聽來，無比清晰，無比刺耳。他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陷入掌心，滲出血絲，卻渾然不覺疼痛。他隻能強行維持著站姿，臉上火辣辣的，不敢去看特使，也不敢去看台下任何一個人的眼睛。
高台上，韓家的幾位長老臉色也十分難看。韓烈是他們家族崛起的希望，如今卻在玄元宗特使麵前出了這麼大的醜，這讓他們顏麵何存？有人試圖向特使解釋幾句，但看到特使那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淡漠樣子，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韓飛混在人群中，斂息術運轉到極致，如同一個真正的旁觀者。他清晰地感受著從韓烈身上散發出的、如同實質般的混亂、痛苦、羞辱與恐懼的情緒波動，這些高質量的情緒能量，正源源不斷地被情緒銀行吸收。
【吸收來自韓烈的“心神混亂”，轉化+80情緒幣次……】
【吸收來自韓烈的“極致痛苦”，轉化+70情緒幣次……】
【吸收來自韓烈的“恐懼加劇”，轉化+60情緒幣次……】
光屏上的數字雖然不再像剛才那樣爆發式增長，但依舊在穩定而持續地向上跳動。1125→1150→1180…
這就是“做空”的後續收益，心魔種子已經種下，正在持續發酵，不斷產生著“利息”。
終於，輪到了本次大比的最後一場，理論上應該是韓烈與另一名築基初期子弟的表演賽，用以彰顯他無可爭議的實力，挽回些許顏麵。
那名築基初期的子弟忐忑地走上場，看著狀態明顯不對的韓烈，有些不知所措。
“韓……韓烈哥，請指教。”他硬著頭皮行禮。
韓烈猛地抬起頭，雙眼不知何時已經布滿了血絲，眼神中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他需要一場乾淨利落的勝利！他需要用絕對的實力碾壓，來洗刷剛才的恥辱，來向特使證明自己！
“出手！”他低吼道，聲音沙啞而急促。
那名子弟不敢怠慢，運起全身真氣，施展出自己最擅長的武技，一道凝實的拳風呼嘯著攻向韓烈。
這一拳，中正平和，速度力量都在築基初期的正常水準。
若在平時，韓烈至少有十種方法可以輕鬆寫意地破解，甚至借此施展出更精妙的招式反製，贏得滿堂彩。
但此刻，他心魔已生，道心失衡。看到對方攻來，他腦海中第一個念頭不是如何破解，而是“絕不能失誤！絕不能丟臉！必須一招敗敵！”
這種極端的執念，與他體內狂躁且運行不暢的真氣形成了致命的衝突。
他不管不顧地催動起全身的青木真氣，淡青色的光芒猛地暴漲，氣勢驚人，甚至遠超他平時的水準！他要以絕對的力量，直接將對方轟下擂台！
“青元掌！”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一掌拍出，掌風淩厲，青光刺目！
這一掌，威力確實駭人，遠超築基初期的範疇，隱隱觸摸到了築基中期的門檻。台下眾人無不色變，就連高台上的特使也微微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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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韓飛“洞察”效果尚未完全消失）的視野中，這一掌簡直漏洞百出！真氣運行路線完全違背了青元掌應有的法度，強行衝過那些滯澀的節點，導致掌力看似雄渾，實則內部結構極不穩定，如同一個被瘋狂吹脹、布滿裂紋的氣球！
“找死。”韓飛心中冷冷吐出兩個字。
果然！
就在那狂暴的青色掌印即將與對方拳風碰撞的前一刹那——
“噗！”
韓烈周身那刺目的青光猛地一顫，如同風中殘燭般明滅不定！他體內那強行催穀、本就不穩的真氣，在衝過最後一個、也是最大的一個滯澀節點時，如同決堤的洪水，徹底失去了控製！
“哇——！”
一大口殷紅的鮮血，猛地從韓烈口中噴出，化作一團淒豔的血霧！
他拍出的那道狂暴掌印，在半空中劇烈扭曲、閃爍了幾下，竟如同泡影般，“啵”的一聲，潰散成漫天混亂的靈氣流，四下衝擊，將擂台地麵都刮出無數道細密的裂痕！
而他自己，則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身形劇震，臉上血色瞬間褪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死灰般的絕望和瘋狂。他雙眼徹底被血絲充滿，眼神渙散而混亂，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不——！我的修為！我的靈體！我是天才！我不會輸！韓飛！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他狀若癲狂，手舞足蹈，發出語無倫次的嘶吼，聲音充滿了極致的恐懼與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