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長老出手
韓飛洞府內的寂靜並未持續太久。
在他勉強引導藥力運行了不到一個小周天後，洞府外的防護陣法便傳來一陣輕微的波動。並非強行闖入，而是帶著宗門印記的、禮貌的請求通傳。
韓飛心神一動，暫時停下運功，啞聲道：“請進。”
石門無聲滑開，進來的並非王鎮嶽長老，而是兩位身著執法堂服飾的築基後期執事，神色肅穆。其中一人韓飛認得，是執法堂的孫執事，為人剛正不阿。
“韓師弟，打擾你休養了。”孫執事拱手一禮，語氣雖客氣，卻帶著公事公辦的意味，“奉長老會令，前來詢問今日擂台上發生的具體情況，尤其是關於幽冥子及其施展的‘暗影附身’之術。師弟若精神尚可，還請詳述。”
韓飛心中明了，此事關乎暗影閣公然挑釁，宗門必然極度重視。他強撐著坐起身，背靠石壁，將擂台上與幽冥子交手的全過程，包括對方靈力特性的變化，那黑影出現的細節，以及自身混沌星雲自主異變抵禦的過程，儘可能詳細、客觀地敘述了一遍，隻隱去了關於混沌星雲核心傳承的秘密。
兩位執事聽得極為認真，不時提出幾個關鍵問題，尤其是關於那魔影的氣息、威壓特性以及韓飛感受到的法則層麵的侵蝕。
“……那魔影的力量，陰寒徹骨，似乎能直接腐蝕神魂與靈力本質，若非弟子所修功法特殊，恐怕在第一波威壓下就已神魂潰散。”韓飛最後總結道，臉色因回憶和傷勢而更顯蒼白。
孫執事記錄完畢，與同伴對視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他收起玉簡，對韓飛道：“多謝韓師弟。你所言極為重要，證實了那確是幽冥道不傳之秘‘暗影附身’。此術需以自身精血神魂為引，溝通幽冥，召喚一道被汙染的‘暗影界’法則碎片附體，短時間內獲得遠超自身境界的力量，但代價極大，施術者輕則根基儘毀，重則神魂俱滅，成為那暗影的養料。幽冥子……恐怕已是棄子。”
韓飛默然，這就是魔道手段的殘酷。
“師弟好生休養，宗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孫執事再次拱手，與同伴悄然退去，洞府內重歸寂靜。
韓飛閉上眼，繼續引導藥力。然而，他的心神卻難以完全平靜。“暗影界”、“被汙染的法則碎片”……這些詞語在他腦海中盤旋，讓他對那未知的敵人有了更深的忌憚。
……
與此同時，雲渺宗，議事大殿。
氣氛肅殺，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天空。
以宗主雲鶴真人為首，傳功長老王鎮嶽、執法長老嚴鋒、丹殿殿主青霖真人等十餘位金丹期長老齊聚一堂，人人麵色沉凝。
大殿中央，一麵巨大的水鏡懸浮著，正反複回放今日擂台上最後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從幽冥子召喚魔影，到韓飛星雲異變艱難支撐，再到王鎮嶽悍然出手。
水鏡畫麵定格在王鎮嶽那蘊含滔天怒火的雷霆一擊與魔影碰撞的瞬間。
“諸位都看清了。”雲鶴真人聲音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目光掃過在場每一位長老，“暗影閣，已公然踐踏我南荒修真界的底線。不僅潛入天驕之戰，更動用此等禁忌之術，欲扼殺我宗未來棟梁。其心可誅，其行當滅！”
王鎮嶽脾氣最為火爆，猛地一拍座椅扶手，精鐵所鑄的扶手瞬間化為齏粉：“沒什麼好說的！直接發兵，踏平他在南荒的所有據點！把那藏頭露尾的幽冥老鬼揪出來，碎屍萬段！”
執法長老嚴鋒麵容冷峻，如同刀削，他緩緩開口，聲音如同金鐵交鳴：“王師兄所言，是最終手段。但在此之前，需厘清三點：第一，幽冥子如何能瞞過我等神識，將‘暗影種子’帶入宗門？是否有內應？第二，此術施展條件苛刻，幽冥子背後，至少有一位金丹後期的暗影閣長老在遠程操控，甚至可能不止一位。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們的目的，真的僅僅是為了殺一個築基期的韓飛嗎？”
丹殿殿主青霖真人，一位氣質溫婉的美婦，此刻也麵罩寒霜：“嚴長老所慮極是。韓飛此子，身具混沌靈根，丹器兩道天賦異稟，乃我雲渺宗未來希望所在。暗影閣此舉，試探與扼殺之意各半。若韓飛身死，他們除去一心腹大患；若韓飛不死，也能借此試探我宗底線與應對策略，更可窺探韓飛身上混沌之秘。無論如何，他們都不虧。”
“哼，管他什麼陰謀陽謀！”王鎮嶽怒氣未消，“在絕對實力麵前，都是土雞瓦狗！難道我雲渺宗還怕了他區區一個暗影閣不成？”
雲鶴真人抬手，壓下眾人的議論，目光落在嚴鋒身上：“內應之事，由執法堂全力清查，寧可錯殺，不可放過！至於他們的目的……”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睿智的光芒：“韓飛是目標之一，但絕非全部。此舉，更像是一次蓄謀已久的挑釁，意在攪亂南荒局勢，為他們後續行動鋪路。傳令下去，即刻起，雲渺宗境內，所有產業、附屬勢力，警戒等級提升至最高。同時，以我的名義，向南荒各大宗門發出照會，通報此事，共商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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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英明。”眾長老齊聲應道。
“王師弟，”雲鶴真人看向王鎮嶽，“你今日出手及時，護住了韓飛，也護住了我雲渺宗的顏麵。那魔影，你感覺如何？”
王鎮嶽神色一正，收斂了怒意，沉聲道：“很強，但並非完整的元嬰力量。更像是一道擁有元嬰級位格，但力量不足的投影。其核心蘊含一種極其詭異的‘湮滅’特性，對靈力與神魂有極強的腐蝕性。若非韓飛那小子不知用什麼法子暫時困住了它一瞬，讓我得以全力出手，恐怕即便我能擊潰它，逸散的力量也足以將整個擂台區域化為死地。”
他回想起交手的那一刹那，自己的烈陽真罡與那魔影的黑暗碰撞時，竟有種被不斷消融、吞噬的感覺，若非他修為深厚，靈力磅礴，幾乎要吃個小虧。
“混沌之力，乃萬氣之祖，確實能一定程度上克製這種幽冥湮滅之力。”青霖真人若有所思，“韓飛能撐住那片刻，絕非偶然。”
“此子福緣深厚，但此次也受傷極重。”雲鶴真人下令，“青霖師妹，不惜代價，用最好的丹藥，助他恢複。此戰，他非但無過，反而有功！”
“是，宗主。”青霖真人頷首。
……
就在雲渺宗高層緊急議事的同一時間，距離雲渺宗山門數千裡外的一處荒蕪山穀深處。
空間一陣扭曲，一道狼狽不堪的身影從虛空中跌出，重重摔在地上，正是借助秘法遁走的幽冥子。
此刻的他，與擂台上那陰冷桀驁的模樣判若兩人。渾身衣衫襤褸，皮膚表麵布滿了詭異的黑色裂紋，如同即將破碎的瓷器。鮮血不斷從七竅中滲出，更是夾雜著絲絲縷縷的黑氣。他的氣息萎靡到了極點，修為境界更是從築基巔峰直接跌落到了築基初期，並且還在不斷滑落。
“呃……啊……”他發出痛苦的嘶吼，雙手抱頭，身體蜷縮成一團，不斷抽搐。那原本融入他體內的魔影雖然已被王鎮嶽擊潰，但殘留的幽冥氣息依舊在他體內瘋狂肆虐，腐蝕著他的經脈、丹田乃至神魂。
“廢物！”
一個冰冷、縹緲，仿佛從九幽深處傳來的聲音，突兀地在山穀中響起。
幽冥子身體猛地一僵，掙紮著抬起頭，眼中充滿了恐懼，望向聲音來源的方向——那裡隻有一片濃鬱的陰影。
“長……長老……”他艱難地開口，聲音嘶啞如同破鑼，“任……任務……失敗……那韓飛……他的力量……克製……”
“本座都看到了。”那陰影中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混沌的氣息……確實出乎意料。沒想到，在這偏僻南荒，竟能出現這等變數。”
“長老……救我……反噬……我快撐不住了……”幽冥子伸出顫抖的手，向那片陰影祈求。
“救你？”陰影中的聲音發出一聲嗤笑，“‘暗影附身’失敗，你便已失去了價值。能帶回關於‘混沌’的情報，已是你最後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