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剛過，空氣裡飄著泥土和迎春花的混合香氣。市區婦幼保健院的走廊裡，瓷磚還帶著潮氣，林曉梅攥著張薄薄的化驗單，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連呼吸都放得輕輕的。周凱站在她身邊，西裝外套搭在臂彎裡，手心全是汗，反複確認：“醫生真說……是懷孕了？六周了？”
曉梅慢慢點頭，眼睛盯著化驗單上“妊娠陽性”四個字，突然就紅了眼眶——結婚半年，她和周凱一直盼著這個消息，每次月經推遲都緊張得不行，這次終於成真了。醫生剛才笑著說“胚胎發育挺好，注意休息”的聲音，還在耳邊打轉，她抬手摸了摸小腹，那裡還平平的，卻已經有個小生命在悄悄生長，心裡又暖又慌。
“慢點走，彆著急。”周凱趕緊扶住她，小心翼翼地避開走廊裡的積水，“我去開車，你在這兒等我，彆亂跑。”他以前開車總愛開快點，今天卻格外慢，方向盤握得緊緊的，眼睛時不時瞟向副駕的曉梅，生怕路上有顛簸。
車窗外，路邊的迎春花剛開，黃燦燦的一簇簇貼在牆根，曉梅看著看著就笑了：“周凱，你說寶寶以後會不會喜歡花？等他長大了，我帶他去雲南，看洱海邊上的格桑花。”
“會的，肯定會。”周凱騰出一隻手，輕輕覆在她的手背上，“以後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和寶寶去。對了，回去可彆跟媽說你剛才在醫院跑著找診室，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得說我沒照顧好你。”
曉梅吐了吐舌頭，趕緊點頭——趙秀蘭平時就把她當親閨女疼，要是知道她懷孕初期還跑，指不定要怎麼念叨。
車子剛開進安置區，就看見林建國和趙秀蘭站在院門口張望。建國手裡還拿著家具廠的訂單本，筆夾在耳朵上，顯然是剛從廠裡趕回來；趙秀蘭圍著圍裙，手裡攥著塊擦手布，看見車就快步迎上來：“咋樣啊？化驗結果出來沒？”
曉梅剛下車，就被趙秀蘭拉著胳膊，周凱趕緊把化驗單遞過去：“媽，曉梅懷孕了，六周了，醫生說都好。”
“真的？！”趙秀蘭接過化驗單，眼睛一下子亮了，反複看了三遍，突然就哭了，伸手抱住曉梅，又趕緊鬆開，怕碰著她：“慢點慢點，我閨女真是太好了！快進屋，外麵風大，彆凍著寶寶。”
林建國站在旁邊，嘴角一直沒下來，伸手拍了拍周凱的肩膀，力道比平時重了點：“好小子，沒辜負我們曉梅。以後多擔待點，彆讓曉梅累著。”他說著，轉身就往屋裡走，剛邁兩步又回頭：“我去買隻老母雞，給曉梅燉湯！”
屋裡早就熱鬨起來。林老太坐在藤椅上，手裡捧著個紅布包，聽見動靜趕緊站起來，差點碰倒旁邊的茶水杯：“曉梅，快讓奶奶看看！”她拉著曉梅的手，輕輕摸了摸她的小腹，眼裡滿是慈愛：“這可是咱林家的寶貝疙瘩，以後可得好好護著。”
曉陽放學回來，剛進門就聽見屋裡的笑聲，扔下書包就跑進來：“咋了咋了？這麼開心！”當聽說自己要當舅舅時，他一下子跳起來，差點撞翻桌上的茶杯：“真的？我有小外甥了？我要教他踢足球，教他做數學題！”他說著，還湊到曉梅身邊，小聲問：“姐，寶寶現在有多大？像小豆子一樣嗎？”
曉梅被他逗笑了，點了點頭：“差不多，以後你要保護好他，彆讓彆人欺負他。”
“放心吧！”曉陽拍著胸脯，轉身就去抽屜裡翻紙和筆，“我要給寶寶畫個畫像，給他留著！”
接下來的日子，林家徹底忙開了。趙秀蘭把曉梅的房間重新收拾了一遍，把靠窗的書桌換成了軟沙發，說“曬太陽舒服，對寶寶好”；床上的被子換成了新縫的純棉被，還在床頭放了個小夜燈，“起夜方便，不刺眼”。她每天變著花樣做營養餐，早上是溫牛奶配蒸蛋，中午是清蒸魚和炒青菜，晚上是小米粥加紅棗，連零食都換成了核桃和葡萄乾，說“補腦子”。
有天早上，曉梅起床時突然覺得惡心，跑到衛生間乾嘔了半天，趙秀蘭聽見動靜，趕緊端著杯溫水跑過來，手裡還拿著片生薑：“快含著，奶奶說生薑能止吐。”她拍著曉梅的背，眼裡滿是心疼：“都怪我，昨天不該讓你吃那碗涼拌菜，肯定是涼著了。”
曉梅搖搖頭，含著生薑，心裡暖暖的：“媽，不是涼著了，醫生說這是正常的孕吐，過陣子就好了。”
林老太也沒閒著，每天都去鎮上的藥店，給曉梅買孕婦能吃的鈣片，還特意去廟裡求了個“平安符”，用紅繩係在曉梅的手腕上：“這符靈得很，能保我重孫平平安安的。”她還翻出壓箱底的一個銀鎖，上麵刻著“長命百歲”四個字，磨得泛著光：“這是你爸小時候戴的，後來你姐也戴過，現在給寶寶留著，等他出生就戴上。”
林建國更是把家具廠的活兒往後推了推，每天下班都要去超市轉一圈，把貨架上的孕婦奶粉、葉酸片都看遍，還拿著手機查“孕婦不能吃的食物”，記在小本子上：“醫生說不能吃山楂和螃蟹，以後做飯可彆放這些。”有次他聽說吃燕窩對孕婦好，愣是跑了三家藥店，買了最貴的燕窩，回家讓趙秀蘭給曉梅燉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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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凱也成了“專職司機”，每天早上送曉梅去上班，晚上準時接她回家，路上還會繞到公園，陪曉梅慢慢走兩圈：“醫生說適當運動好，以後寶寶好順產。”他還在網上買了本《孕期護理大全》，每天晚上都給曉梅讀幾頁，讀到“孕期情緒波動大”時，趕緊跟曉梅說：“以後你要是想發脾氣，就衝我來，彆憋在心裡。”
曉陽更是把“當舅舅”的責任扛在肩上。每天放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問曉梅：“姐，寶寶今天乖不乖？有沒有踢你？”他還把自己的漫畫書整理出來，說“以後給寶寶看”，甚至主動承擔了倒垃圾、擦桌子的活兒，說“我幫媽媽乾活，媽媽就能多照顧姐姐和寶寶了”。
消息傳到鄰居耳朵裡，王奶奶第一個拄著拐杖來道喜，手裡拎著個布包，裡麵是給寶寶織的小襪子：“這襪子是我用軟毛線織的，寶寶出生時穿正好，不硌腳。”李叔也來了，穿著保安製服，手裡拿著個小玩具車：“曉陽，這是給你小外甥的，等他長大了，我教他開車。”
張嬸也來了，手裡提著袋雞蛋，臉上的笑容有點不自然：“曉梅啊，恭喜你，懷了寶寶可得好好養著，彆累著。”她看著屋裡堆著的孕婦奶粉和營養品，心裡有點酸，卻還是真心實意地說：“我閨女之前懷孕，總愛喝小米粥，你也多喝點，養人。”
曉梅接過雞蛋，笑著說：“謝謝張嬸，以後還得麻煩您多幫忙照看照看。”
張嬸擺擺手，沒多坐就走了。出門時，她看見趙秀蘭正給曉梅剝核桃，林老太坐在旁邊給寶寶縫小衣服，曉陽趴在桌上給寶寶畫畫像，周凱在廚房幫著洗碗，心裡突然有點羨慕——林家的日子，從來不是靠拆遷分的錢，是靠一家人的和睦和疼惜，才過得這麼紅火。
傍晚的時候，全家圍坐在客廳裡，曉梅靠在周凱懷裡，手裡摸著小腹，聽林老太講她小時候的事：“你爸小時候可調皮了，爬樹掏鳥窩，差點摔下來，嚇得我好幾天沒睡好。以後咱寶寶可不能這麼皮，得像曉梅一樣文靜。”
“我覺得像周凱好，踏實。”趙秀蘭笑著說，給曉梅遞了杯溫牛奶。
林建國點點頭：“不管像誰，健康就好。以後我要把家具廠的活兒理順，等寶寶出生了，我就多陪陪他，教他做木工，咱林家的手藝可不能斷。”
曉陽舉起手裡的畫：“我要教寶寶畫畫，還要帶他去雲南看雪山，姐說那裡的雪山可好看了！”
全家都笑了，客廳裡的燈光暖融融的，映著每個人的笑臉。窗外的春雨已經停了，月亮從雲層裡探出來，灑下淡淡的光。曉梅摸了摸手腕上的平安符，又摸了摸小腹，心裡滿是踏實——她知道，這個即將到來的小生命，不僅是她和周凱的寶貝，更是整個林家的希望，有這麼多愛他的人，他一定會在滿滿的幸福裡長大。
而這份全家齊心的期待和疼愛，正是林家代代相傳的家風——不慌不忙，不吵不鬨，用最樸實的行動守護彼此，用最真摯的心意迎接每一個新生命。日子或許平凡，卻因為這份和睦與溫暖，變得格外珍貴，也讓每個人都相信，未來的日子，一定會像這初春的天氣一樣，越來越暖，越來越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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