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撞碎晨霧時,我掌心的汗把趙敏的手腕浸得發滑。
她另一隻手攥著劍譜,發尾被山風扯得亂飄,偏還能側頭衝我笑:張教主,你說這趟要是栽了,是不是得把劍譜當聘禮賠給我?
我喉嚨發緊。
她額角那道血痕還滲著細血珠,剛才在洞裡擋袖箭時,我明明護得周全——準是撞鉛箱時蹭的。
想到方才刺客袖箭上的青斑,後頸直冒涼氣。
玄冥二老的徒弟敢追到這,汝陽王怕是把能調的暗樁全撒出來了。
抓活的!追兵喊聲響得震耳。
我掃了眼山道,左側是懸崖,右側灌木密得能藏人。
反手把劍譜塞進趙敏懷裡:抱緊了,我數到三,你往灌木裡鑽。
憑什麼?她劍眉一豎,袖中劍已經出鞘,要鑽一起鑽。
趙姑娘!我壓著嗓子吼,九陽真氣順著指尖往她脈門送了絲暖流——她身子猛地一僵,我趁機抄起她往灌木叢裡一拋。
落地時她的驚呼被枝葉悶住,我轉身迎著追兵衝上去。
三五個騎者勒馬,刀光在晨光裡劃出銀弧。
我矮身避開第一刀,掌風掃向馬腹。
那馬吃痛人立而起,騎手摔下來時被我扣住手腕,骨頭地裂成兩截。
第二騎的刀砍在我肩頭,九陽真氣自動護體,刀刃卷成月牙。
我反手奪刀擲出,正中第三騎的咽喉。
為首的頭目大喝。
我抹了把臉上的血——不知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轉身就往灌木叢跑。
趙敏正蹲在裡頭,劍譜用衣襟裹得嚴嚴實實,見我過來立刻拽住我衣角:走後山小路,我讓阿大他們在山腳備了馬車。
她指尖還在抖,說話聲卻穩得像塊玉。
我突然想起在靈蛇島時,她也是這樣,明明怕得要死,偏要把最危險的活攬過去。
喉頭哽了哽,彎腰把她背起來:抓緊了,摔著你我可賠不起。
山路硌得我腳底生疼,可背上那點分量輕得讓人心慌。
等望見光明頂的朱紅山門時,我才發現後背的衣裳早被冷汗浸透。
守山門的弟子見著我們,慌慌張張跑去通傳,我把趙敏交給楊不悔照顧,抱著劍譜直奔議事廳。
廳裡燭火劈啪響,楊逍正撥弄茶盞,見我進來眼皮都沒抬:教主這趟采的不是藥,是閻王殿的請帖吧?範遙從陰影裡閃出來,指尖轉著金蠶蠱:我在山下埋的暗樁全折了,汝陽王這是要掀桌子。
我把劍譜往案上一放,羊皮紙展開時,天外飛仙四個簪花小楷映得燭火都亮了幾分。
眾人圍過來,韋一笑的尖指甲差點戳破紙頁:這玩意能抵十萬大軍?
不能。我按住他手腕,但能讓我們多十萬分勝算。指尖劃過劍譜上的運功路線,九陽真氣在體內轉了個圈——這路劍法的勁路竟和九陽有三分契合,若是練到大成,破玄冥神掌的寒毒說不定有新法子。
三天前,少林空聞大師派了飛鴿傳書。楊逍突然開口,指節敲了敲案角,說空見那老和尚坐不住了,要帶羅漢堂來湊熱鬨。範遙摸出張皺巴巴的紙:還有太行派、點蒼派的帖子,說咱們抗元,他們出刀。
我盯著燭火裡跳動的影子,突然想起在蝴蝶穀時,常遇春總說人心比刀劍利。
從前總覺得他迂,如今倒品出幾分滋味。明日辰時,所有人到演武場集合。我拍了拍劍譜,我要教你們這套劍法的入門要訣,能學多少學多少。
教主瘋了?韋一笑瞪圓了眼,這等絕學怎可輕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