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喉嚨裡像塞了塊燒紅的炭,寒毒在血管裡翻湧成冰蛇,每一寸血肉都在冷熱交煎。
韓無嗔後頸的肉瘤裂開時,我聞到了腐肉混著鐵鏽的腥氣——那黑筋蠕動的樣子,像極了當年在蝴蝶穀見到的屍蟞王。
複仇意誌?我咬得後槽牙發疼,九陽真氣在丹田凝成火團,強行壓著寒毒往指尖引。
二十年來這寒毒早被我馴成了警鈴,此刻它發瘋般撞向心脈,隻能說明紅布裡的東西和我有某種...共生聯係。
靜簾的冰魄刀當啷砸在青石板上,震得我耳膜嗡嗡響。
她素白的手指攥成爪,冰藍色的裙角突然結出冰碴:波斯聖使早說過,中原武林不過是群貪嗔癡的螻蟻。
我喚醒冰魄軍團,就是要把你們的骨血凍成標本,讓聖座看看什麼叫真正的...秩序。她眼尾的銀飾閃著冷光,說話時嗬出的白霧在半空凝成小冰珠,至於初代教主的殘念?
不過是我們養的蠱蟲。
住口!黛綺絲懷裡的紅布滲出更多黑血,她染著丹蔻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我這才注意到她腕間有道新添的刀傷,血珠滴在冰麵上滋滋作響——是剛才躲靜簾的冰魄刀時留下的?當年陽教主練天魔解體功,強行把意識分成七份鎮壓七宗罪。她聲音發顫,像在念一段刻進骨頭裡的咒語,可他忘了,仇恨才是最頑固的罪。
韓無嗔是複仇,靜簾的冰魄軍團是貪婪,還有...還有你體內的寒毒。她突然抬頭看我,淚痣被血浸得發暗,那是陽教主的恐懼,當年被成昆偷襲時,他怕死的念頭太盛,就這麼...種進了你娘的胎裡。
我眼前地炸開一片金星。
娘臨死前說的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突然變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幼時在蝴蝶穀,常遇春抱著我跪在雨裡喊寒毒攻心了——原來從娘懷著我起,陽教主的恐懼就跟著我?
演武場地下傳來一聲,像是什麼千年寒玉裂開了。
韓無嗔的肉瘤地迸出黑血,他的劍突然變得半透明,劍身浮起暗紅紋路:小教主,現在知道你為什麼練九陽比誰都快?
因為那老東西的殘念在給你當燃料!他咧開嘴笑,牙齦裡滲著黑血,等我拿到心臟,就把你這具摻了他血的身子...拆成八瓣!
綺絲姐姐!小昭的尖叫刺穿耳膜。
我轉頭時正看見韓無嗔的劍穿透空氣——他根本沒動腳步,整個人像融化在陰影裡,劍尖直指黛綺絲懷裡的紅布。
小心!我吼得嗓子發啞,九陽真氣不要命地往掌心灌。
冰火兩儀陣的陰陽魚突然旋轉得更快,熱氣裹著寒氣凝成龍卷風,我能清晰感覺到陣眼在腳底下震動,像頭要掙破牢籠的野獸。
黛綺絲抱著紅布就地打滾,金鞭地抽出纏向韓無嗔的腳踝。
可那劍太快了,快得帶起破空聲,我甚至看見劍尖在空氣中劃出的白痕——那不是凡鐵,是用陽教主的殘念淬的!
給我停!我雙掌按在陣眼的寒玉上,掌心的熱度瞬間讓寒玉冒起白霧。
寒毒順著手臂往上竄,我咬著舌尖嘗到血腥味,強行把九陽真氣壓進陣眼的紋路裡。
當年在昆侖山,我用九陽融了白猿肚子裡的經書;此刻我要融的,是這困了我們二十年的局。
無忌!周芷若的峨眉刺擦著韓無嗔的耳際飛過,她發間的珍珠釵歪了,額角滲著汗。
可下一秒她突然捂住頭,指甲幾乎要摳進頭皮:誰...誰在說話?她的聲音變得很輕,像被什麼東西悶住了,...回來...該回來了...
我心裡一緊,剛要喊她,靜簾的冰魄刀已經貼著我的肋下劃過。
寒毒被這股冰氣一激,猛地竄上喉頭,我踉蹌著撞在旗杆上,聽見木頭裂開的聲音。
張教主,韓無嗔的劍抵在黛綺絲頸側,黑血順著劍身滴在她鎖骨上,現在知道為什麼你總壓不住寒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