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著信的手在抖。
羊皮紙邊緣泛著細密的毛邊,指尖擦過封皮時能摸到初代教主特有的篆體壓痕——當年在明教密室翻他手劄時,我總愛用指腹摩挲這些紋路,像在摸一位老朋友的骨節。
此刻這封信比記憶裡的手劄更沉,仿佛裹著十年寒毒的重量。
一聲,封泥裂開的瞬間,趙敏的指甲又掐進我後頸。
她湊得極近,發間龍涎香混著信紙黴味鑽進鼻腔:小心......
我展開信紙。
墨跡是深褐色的,像被血水泡過又曬乾,第一行字就讓我喉頭發緊——吾兒無忌,見字如晤。
初代教主......有兒子?周芷若的軟劍輕輕一顫,劍尖在青石板上劃出半道淺痕。
她本就蒼白的臉更白了,眼尾卻泛起薄紅,像當年在靈蛇島替我裹傷時,被我逗急了的模樣。
胡一刀的刀鞘地磕在地上。
這位總鏢頭向來沉穩,此刻卻把臉湊到我肩頭,絡腮胡子掃得我耳朵發癢:他說啥?
我往下讀,喉嚨越來越緊。
信裡說,五百年前西域魔宗現世,初代教主以自身為引,在血脈裡種下玄冥防禦係統——那寒毒本是沉睡的殺招,需得後世子孫在生死關頭主動喚醒,方能爆發出毀天滅地的力量。
可係統啟動需要未來武學快遞精準投遞,那是能校準時空坐標的關鍵信物。
但三十年前的大雪夜,本該送到我房梁鴿巢的快遞......我聲音發啞,信紙在指縫裡簌簌作響,被送到了另一個時空的外賣箱裡。
餘魚同突然了一聲。
他懷裡的契約紙無風自動,那些原本扭曲的反焦慮咒語竟慢慢舒展成工整的小楷:準時率99.99的騎士,不會弄錯地址。
丁璫的鏡麵突然泛起漣漪。
她向來陰惻惻的臉此刻全是震驚,鏡中映出的我額角青筋直跳:所以......是哪個不要命的外賣員,把本該給初代的快遞,塞進了我的保溫箱?
不是外賣員。趙敏的聲音突然低下來。
她不知何時摸出塊羊脂玉牌,指尖在牌麵的星圖上快速遊走——那是她的絲綢之路坐標盤,我比對了寒毒裡的時空亂流......錯誤時空的引力波特征......和你穿越前的世界完全吻合。
我如遭雷擊。
記憶裡的電動車嗡鳴、暴雨天客戶的慢點開、還有那碗永遠送不晚的熱湯麵,突然在腦海裡炸開。
原來我不是意外穿越,是被寒毒係統的錯誤投遞拽過來的——初代的快遞成了我的穿越船票,而我的出現,讓本該沉睡的寒毒徹底失控。
那如果修正這次投遞......周芷若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她的手涼得像峨眉山的雪,卻比任何時候都用力,我們......會不會消失?
我望著她眼尾的薄紅。
想起少室山巔她舉劍刺我時,也是這樣抓著我手腕,指甲幾乎要掐進骨頭裡;想起靈蛇島上她替我裹傷,指尖拂過我心口寒毒時,眼淚滴在繃帶上的溫度。
不會。我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九陽真氣緩緩渡過去,因為我們不是係統的副作用,是人心的結果。
餘魚同突然把契約紙拍在我掌心。
那些小楷字突然活了,像群黑色的螞蟻爬向我腕間:這是最後一塊外賣契約碎片,我偷藏了三年......現在還給你。
我望著掌心裡的碎片。
它本該是催命的詛咒,此刻卻泛著暖黃的光,像極了客戶確認收貨時,手機屏幕亮起的那抹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