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碴子撞在青銅令牌上的輕響還在耳邊嗡鳴,謝遜的手卻突然攥緊了我的手腕。
他指節上的焦痂裂開細縫,滲出的血珠在極寒中瞬間凝成紅冰晶,可掌心的溫度竟比我渡過去的九陽勁還燙幾分。
他喉間滾出一個字,冰焰雙眼裡的火焰重新燒得旺盛,最北邊的冰窟,入口在冰柱底下。
我蹲下身抄起他腰,趙敏立刻扶住他後背。
木婉清咬著嘴唇想站起來,程靈素按住她肩膀:你契約反噬還沒壓下去,跟著添亂?說罷扯下自己的狐皮鬥篷裹住她,又從藥囊裡抖出顆朱紅藥丸塞進她嘴裡。
木婉清的臉白得像雪,卻還是衝我點了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頸間掛的銅鈴——那是她翻譯意識碎片時的法器。
冰柱碎裂的地方露出個黑黢黢的洞口,寒氣裹著鐵鏽味湧出來。
我背著謝遜往下走,每一步都能聽見冰層在腳下發出將裂未裂的呻吟。
趙敏舉著火折子在前頭照路,火光映得洞壁上的冰晶泛著幽藍,像無數雙眼睛在盯著我們。
當年我被成昆打下懸崖,墜進冰海時,也見過這樣的冰晶。謝遜的聲音突然響在頭頂,那時候我以為是閻王殿的琉璃瓦,現在才知道......他頓了頓,滾燙的呼吸掃過我後頸,是極寒軍團的老巢。
洞道越走越窄,最後卡在一處冰岩前。
謝遜抬起手,焦黑的指尖按在岩壁上。的一聲,和剛才令牌輕響一模一樣,岩壁突然像活了似的蠕動起來,冰晶簌簌掉落,露出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石門。
門內的景象讓我呼吸一滯。
說是密室,不如說是座冰火熔爐。
穹頂垂著倒懸的冰晶棱錐,每根都有我腰粗,尖上滴著的卻不是水,是赤紅的熔漿;地麵鋪著暗紅的火紋石,石縫裡竄著幽藍的鬼火。
正中央的石台上,擺著本巴掌大的古籍,封皮是某種獸皮,泛著暗金光澤,上麵的符文我竟看得分明——不是漢字,不是波斯文,倒像是我在光明頂密道見過的明教初代聖火令上的符號。
是《陰陽篇》。謝遜突然笑了,聲音裡帶著我從未聽過的輕鬆,我在冰裡凍了三十年,總夢見這玩意兒在我腦子裡翻頁。
木婉清不知何時擠到我身側,她頸間的銅鈴突然急響。
程靈素剛要攔她,她已經撲到石台前,指尖輕輕撫過古籍封皮。波斯聖殿的終極契約......她的聲音發顫,這是初代教主用自己的血寫的,他的意識碎片......在書裡!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古籍地自行翻開,飄出一頁薄如蟬翼的紙。
木婉清盯著那頁紙,瞳孔縮成針尖大:九陽非獨陽,需陰陽相濟;非純火,需冰火共融......她抬頭看我,眼睛亮得驚人,無忌哥哥,你之前練的九陽是,可真正的九陽,是要把天地間的陰寒、炎火、木生、金銳、土厚全融進去!
我隻覺太陽穴突突直跳。
從小到大,我學的九陽都是至陽至剛,覺遠大師的筆記裡寫九陽功成,天下無寒,可此刻聽木婉清念出這行字,我突然想起在蝴蝶穀時,胡青牛說過孤陽不生,孤陰不長——原來我一直錯把當極致,卻不知真正的大圓滿,是容納萬物。
看謝遜師父。程靈素的聲音冷得像冰錐。
我轉頭,正看見她指尖搭在謝遜腕脈上,眉頭皺成川字,他體內的寒毒和火毒不是自然形成的,是被人用某種武學強行植入的。
你看這脈息——寒毒走的是手三陰經,火毒走的是足三陽經,分明是有人故意讓它們在任督二脈對衝!她突然抬頭看向謝遜,師父,您是不是......被初代教主設了意識鏡像
謝遜的冰焰右眼閃過一絲金芒。三十年前我在冰火島時,有天夜裡夢見一個穿紅袍的人。他說,若有一日,我教有難,你便用冰火煉體,等一個能融陰陽的孩子他伸手摸了摸我頭頂,現在想來,那不是夢。
我喉嚨發緊。
原來謝遜受的苦,從三百年前就埋下了伏筆。
他被成昆毀了雙目,被江湖人追殺,在冰火島孤守三十年,原來都是為了等我——等一個能學會真正九陽神功的人。
試試看。謝遜突然推了我一把,用《陰陽篇》裡的元素共鳴,調動你體內的九陽,和這密室的冰火試試。
我深吸一口氣,盤腿坐在火紋石上。
按照木婉清剛才翻譯的口訣,我把九陽勁從丹田提起來,卻沒有像以前那樣順著任督二脈猛衝,而是分出一道細流,輕輕碰了碰石縫裡的幽藍鬼火。
鬼火突然地竄高尺許,我指尖一熱,那股熱勁順著皮膚鑽進來,竟和我的九陽勁纏成了一股!
我又試著用另一隻手碰了碰頭頂垂落的冰晶,冰錐尖上的熔漿掉在我手背上,疼得我倒抽冷氣,可那股灼痛竟也順著血脈往上走,和剛才的火勁、九陽勁絞在一起。
整座密室突然劇烈震動。
冰晶棱錐上的熔漿成串掉落,在地麵砸出一個個火星;火紋石裡的鬼火直衝穹頂,在冰晶上燒出一個個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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