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裹著鬆針的清苦漫上來時,我正踩著青石板往山門下走。
俞蓮舟的聲音像根冰錐,突然紮進後頸——他什麼時候躍上的台階頂端?
我明明聽見他說七師弟在另個江湖過得好時,聲音裡還帶著哭腔。
轉身的刹那,我看清了他後頸皮膚下流動的金光。
那光不像太極劍的清冽,倒像被揉碎的星子,在血肉裡燒出細碎的紋路。
他轉身麵對我,眼尾泛紅,可瞳孔裡卻浮著兩團冷白的光,像冬夜結在井沿的冰。
張無忌。他開口時,山風卷著他的衣袂獵獵作響,你不是武當的傳人,你隻是個外來者。他指尖扣住腰間的真武劍鞘,指節發白,你不配繼承武當的秩序。
我心口一沉。
上回聽見這種話,是滅絕師太拿倚天劍指著我咽喉時。
可此刻站在這裡的,是教我拆解二十四式伏虎拳的俞二伯,是替我擋過昆侖三聖何足道一掌的俞二伯。
我不是來繼承的。我放緩語氣,試著往前踏了半步。
晨霧裡突然騰起一股焦糊味,我腳尖剛觸到第三塊青石板,地麵地裂開道細縫——是八卦方位的生門?
俞蓮舟抬手,真武劍地出鞘半寸。
他後頸的金光順著血管爬到眼眶,眼白竟泛起金斑:你說守護?
可你帶來的是係統、是外來的規則!他手腕輕振,九枚銅錢從袖中飛出,叮叮當當嵌進周圍九棵鬆樹的樹乾,我看過你所有可能的動作。他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你要往左閃,要往右躲,要運九陽真氣震碎生門——
我後頸的汗毛豎起來。
這不是普通的預判,是配送先知完全體在透支未來。
可先知能力該是送外賣時累積的因果線,怎麼會和武當的九宮八卦陣勾連?
二伯。我站定不動,任由晨霧沾濕肩頭,你看到的未來,是誰讓你看到的?
他的瞳孔突然收縮成針尖。
我趁機運轉信息感知——那些金斑裡果然纏著暗紫色的絲線,像腐肉裡爬的蛆。
成昆!
他在光明頂那次被我破了陰謀終章,竟還留著後手?
你在說什麼瘋話!俞蓮舟揮劍,銅錢在鬆樹上爆出火星,九宮陣的氣機瞬間鎖死我的丹田。
我能感覺到生門在左腳三寸處,死門在右肩方位,可那些暗紫色的線正順著銅錢往我識海鑽。
真正的秩序,不是預判。我突然屈指彈向自己的膻中穴。
九陽真氣逆衝而上,在喉頭凝成灼熱的氣團。
俞蓮舟的瞳孔驟縮——他預判的是我會用掌心的小太陽破陣,可我偏要反其道而行。
是選擇!我大喝一聲,九陽真氣裹著逆衝的力道撞向死門方位。
鬆樹上的銅錢爆成碎末,暗紫色的線被真氣灼出青煙。
俞蓮舟踉蹌後退兩步,金斑在他眼底忽明忽暗:不可能...我明明...
你看到的是成昆想讓你看到的。我兩步跨到他麵前,抓住他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