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底擦過沙灘的瞬間,我掌心的紅痕又燙了起來。
到了。火雲兒跳下船,沙粒灌進她麻鞋的細縫裡。
她回頭時,發間銀鈴輕響,像極了三年前在綠柳山莊後院,小昭給我端藥時發尾的響動。
保溫箱在懷裡沉得厲害,箱底那道終焉門的殘紋正沿著我手腕往上爬,每爬一寸,就能想起一點——外賣箱的提手磨破過我多少層繭,現在這繭又要用來托住多少人的命。
火焰之國的沙,比中原燙。趙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攥著星圖玉板的手背上暴起青筋,玉板表麵的光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下去,聖火壇隻剩三成光亮。她抬頭看我,風掀起她額前的碎發,七日後不續,所有依賴絲路真氣的武學都會退化——包括你的九陽。
我喉頭一緊。
三年前被客戶罵湯灑了時,我連九陽神功是啥都不知道;現在這門功要塌了,塌之前還要先塌掉多少人的命?
張教主。周芷若的指尖突然按上我後頸。
她傷未愈的手在發抖,卻精準地將三根細針釘進我大椎穴,靜迦的殘念和朱九真融合了。她的呼吸掃過我耳後,帶著血鏽味——我這才發現她唇角沾著血絲,他要的不是秩序,是徹底的武學歸零
歸零。
這個詞像塊燒紅的鐵,燙得我想起小時候在孤兒院,院長奶奶被車撞的那晚。
救護車燈紅得刺眼,護士說生命體征歸零,我蹲在醫院走廊,攥著奶奶塞給我的半塊桂花糕,第一次知道就是連塊甜的都不剩。
保溫箱裡傳來小昭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
我掀開箱蓋,她的魂體正貼著箱壁,指尖輕輕碰了碰那道終焉門山腳下的老胡楊樹,阿爹說那是根。她的聲音突然發顫,可現在根要斷了......
不會斷。我合上箱蓋,指腹隔著箱體蹭了蹭她的位置,我來續。
火雲兒突然拽住我衣角。
她指的方向,倒塌的香料塔後露出半截青銅飛簷——聖火壇到了。
但壇前站著人。
龍嘯天的玄鐵劍在沙地上拖出深痕,身後跟著七八個武癡,個個眼神發直,像被線牽著的傀儡。張教主來得正好!他舔了舔嘴角,這聖火,本就是天下武學的公器,憑什麼由你們明教私藏?
我看見他掌心的真氣在亂竄——是被靜迦殘念操控的跡象。
我低聲說。
趙敏立刻拽住火雲兒往側後閃,周芷若的銀針地釘進我腳邊沙裡,織成張淡青色的網護住我們後背。
龍嘯天揮劍衝來的刹那,我運轉共享加速,三道真氣從氣海破出,分彆纏住他手腕、劍柄、腳踝。
他踉蹌著摔進沙堆,另外兩個武癡剛要撲,被我故意放輕的真氣掃中膝蓋——他們倒得太容易,連龍嘯天都愣了。
就這?他抹了把臉上的沙,突然笑出聲,我還以為明教教主有多厲害......
他在藏力。
聲音像碎瓷片刮過耳膜。
靜迦的殘影從聖火壇中心浮起,半張臉是清瘦的中年模樣,半張臉扭曲成朱九真的尖刻輪廓。
他抬手時,壇邊七盞長明燈同時炸裂,火星濺在我手背,燙出一串紅泡。
張無忌,你護不住這火。他的聲音裡混著兩種音調,一種冷得像冰錐,一種甜得發膩,人為傳承,皆是汙染。
唯有清道,方得純淨。
可小昭用魂在守!火雲兒突然撲到壇前。
她懷裡的魂淚發出刺眼光亮,照得靜迦的殘影一陣搖晃,這是她最後的念!
我摸向保溫箱的手頓住了。
小昭的魂體在箱裡輕輕顫抖,像片被風吹動的銀杏葉。
靜迦的殘影突然向後退了半步——他透明的指尖幾乎要碰到魂淚的光,又觸電似的縮回去:她......也是係統之子
靜迦本是初代清道夫。
另一個聲音響起。
歸無妄的殘念從壇底浮起,他的身形比之前更淡,像團隨時會散的霧,可當他看見一個孩子為師父熬藥,他動了心——那一念,就是你今日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