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掌心那枚玉符,二字在雪光下泛著幽藍,像兩把冰錐紮進視網膜。
喉間腥甜翻湧,我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金血——這顏色不對,從前九陽真氣是赤紅,現在摻了金,倒像被燒熔的銅水。
嘶——後頸突然被人輕拍,我驚得旋身,正撞進寒鴉懷裡。
她比我矮半頭,發間沾著碎冰,正攥著我的手腕,另一隻手食指抵在心口,然後猛地劃向咽喉。
我順著她的手勢看回玉符,忽然明白她的意思:這東西,會招殺身之禍。
我已經忘了一個人。我喉嚨發緊,是不是為了這玩意兒?話出口才驚覺,原來的疼比寒毒攻心還厲害——像有人拿鈍刀剜腦子,明明空了一塊,偏要騙自己那地方本來就該空著。
寒鴉沒說話,伸手取下頸間骨哨。
那哨子是用某種禽鳥腿骨磨的,表麵刻著褪色的雲紋。
她湊到唇邊,吹出一段奇詭的音律:三短,兩長,尾音打著顫,像風穿過裂帛。
冰層下突然傳來回應。
咚!
咚!
咚!三聲悶響,隔了兩息又咚!
咚!兩下,和骨哨的節奏分毫不差。
寒鴉眼睛亮起來,拽著我往冰崖下跑。
她的手勁大得反常,指甲幾乎掐進我腕骨,我踉蹌著跟著,靴底在冰麵打滑,餘光瞥見方才白鹿翁的位置——空了,隻剩雪地上兩行深腳印,像被刀刻出來的。
深夜的冰窟比外頭更冷。
寒鴉用火折子點燃岩壁上的鬆油火把,火光照出滿地冰碴,老樵夫蹲在火堆旁,正用炭筆在凍土上畫什麼。
他的破棉襖滴著水,不知是化雪還是冷汗,見我們進來,頭也不抬:來得晚了,炭快燒完了。
我湊近看他畫的圖,心跳漏了一拍——那是幅人體經絡圖,隻不過中央分作三脈:左邊赤紅如焰,右邊幽藍似泉,中間纏著灰霧般的混沌。
陽極、陰脈、中衡。老樵夫用炭筆戳了戳中間那團灰霧,三脈合一,才是完整的九陽。他突然抬頭,渾濁的眼珠直勾勾盯著我,你體內隻有陽極,卻敢逆改運行路線......你是張三豐的後人?
還是......那個叛徒的種?
誰是叛徒?我壓著脾氣,可話音裡還是帶了火。
九陽真氣在丹田翻湧,金紅的光從袖口溢出來,把凍土照得像著了火。
老樵夫笑了,笑得咳嗽起來,從懷裡摸出半卷焦黑的殘頁:初代教主創立明教,要把九陽公之於世,卻被張三豐聯手三派封印,說這功。
可真正亂道的,是把武學當私器的人!他抖了抖殘頁,焦痕裡隱約能看見墨字,這是陰脈殘卷,當年我師父拚死搶出,藏在藥王穀地窖。
二十年前,白鹿翁為守秘,親手毒殺七名知情弟子——就因為有人想重修九陽。
我伸手去奪殘卷,他卻地站起來,火把地砸在地上。
火星濺到我鞋尖,燙得我縮腳,再抬頭時,他的掌風已經到了麵門。
那掌力冷得邪性,我用九陽真氣硬接,卻像一拳打在冰窟窿裡——陽極火被陰寒之氣裹住,竟燒得更慢了。寒潭九轉勁!我踉蹌後退三步,後背撞在冰壁上,這功夫失傳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