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童子的聲音裹著海風撞進耳膜時,我正盯著虛空裡裂開的那道縫。
那哪是縫,分明是麵鏡子。
左邊映著光明頂的金瓦紅牆,我穿著金絲鎖子甲站在祭台中央,十萬教眾跪伏如潮,教主萬歲的喊聲響得能掀翻雲層;右邊卻泡在雨裡——二十歲的我渾身濕透,保溫箱摔在青石板上,番茄牛腩麵潑了半腿,燙得我直跳腳,可聽見手機提示顧客打賞五毛時,又彎著腰把麵湯擦乾淨,對著鏡頭咧嘴笑。
左邊那道虛影突然開口,聲音像刮過冰麵的碎鐵。
我這才看清,鏡中的眼睛是灰的,沒有眼白,沒有焦距,螻蟻般的存在,也配承載九陽?
我摸了摸嘴角,金血還在滲。
方才硬接本源之靈的業火時,胸骨裂了三道縫,每呼吸一下都像有燒紅的針在紮。
可此刻盯著鏡中兩個,這疼突然變得親切——右邊那個被雨澆透的傻子,褲腿還在往下滴水,膝蓋上的擦傷結著淡紅的痂,那是上個月給醉漢送宵夜時摔的。
你說你是真身?我抹了把臉,金血混著淚滴在船板上,那你可曾在暴雨裡送餐到腿軟?
可曾為五毛打賞笑出聲?我指著右邊的幻境,雨聲突然清晰起來,你沒痛過,就不懂什麼叫活著!
鏡中灰眼的臉色驟變。
他背後突然竄出九條黑鏈,鏈身纏著碎紙片——是我七歲時被撕爛的《三字經》,是十四歲在藥鋪抄方時被老板揉成團的藥方,是二十歲送外賣時被客戶潑了湯的差評單。
每條鏈子都拴著塊漆黑的記憶碎片,我突然想起心燭師殘念說過的話:他們不要會哭的神,隻要不會痛的刀。
初代教主用淨化血脈當幌子。光流裡飄出沙啞的低語,是心燭師,他的殘念正從黑鏈縫隙裡鑽出來,他把所有繼承者的凡俗記憶都封印進經台,隻留純粹武道意誌——你眼前這尊,不過是被剔除的堆成的怪物。
怪物?
我望著灰眼扭曲的臉,突然笑了。
他眼角掛著淚,和我此刻臉上的淚一模一樣——原來被封印的不隻是記憶,還有恐懼、委屈、歡喜這些七情六欲。
他不是本源,是被初代教主剜下來的。
你敢!我怒吼著撲來。
他沒動手,可整座黑船都燒起來了。
業火是黑的,舔過船板時發出焦糊味,我聞到了——像極了去年冬天,我為救摔進冰湖的小孩,把保溫箱裡的熱粥全倒在他身上,自己凍得發抖時,袖口烤焦的味道。
我沒躲。
九陽真氣在經脈裡橫衝直撞,這次不一樣,它不再是單純的熱,而是帶著股黏糊糊的溫度,像小時候在蝴蝶穀,常遇春叔叔用體溫給我逼毒時,後背貼著我那片滾燙的皮膚。
金血順著裂紋淌進海裡,每一滴都綻開朵金色的蓮花——是上次給孤老院送餃子,王奶奶往我兜裡塞的金桔糖,化在手心時也是這樣的暖。
接住。
沙啞的吆喝驚得我抬頭。
渡艄翁不知何時站在船舷邊,獨眼泛著渾濁的光,手裡舉著半塊鏽船牌。
他的腳邊堆著層薄灰,是要消散的跡象,這是初代的贖罪信物......他說,若有人能同時點燃心燈與外賣單,便是真正的心燈之主
船牌剛觸到我掌心,心口的火地炸開。
我聽見千萬聲輕響,像同時拆開無數個外賣袋——是全國所有掌心有紋的人,他們抬頭望著天,嘴裡念叨著他在喊我們;是周芷若在礁石上撿起斷針,眼淚滴在船牌拓印的紋路裡;是趙敏在千裡外捏碎心燈令,掌心滲出的血珠凝成火焰,燎原三式的光潮正順著陽種網絡往黑船湧。
想看證據?我扯開衣襟,心火裹著船牌直衝天際。
虛空裡浮起千萬畫麵:給孤寡老人多裝的免費餐在保溫箱最上層,為救孩子撞破頭後還笑著說不打緊,雪夜裡把最後一杯熱豆漿塞進流浪漢手裡時,他凍紅的手攥得死緊......
灰眼的業火弱了。
他盯著那些畫麵,臉上的裂痕裡滲出的不再是黑血,而是透明的液體——是淚。
原來......痛也是一種圓滿。他跪下來,身體開始融化,聲音輕得像片雪,替我......看看春天。
海麵上突然起了大霧。
等霧散時,黑船經台已經塌了大半。
我摸著心口,九陽真氣不再是刺目的金,而是暖白的,像剛出鍋的小米粥。
皮膚的裂紋裡淌著光,不是血,是從每段記憶裡滲出來的溫度。
張無忌!
千裡外的怒喝撞進識海。
是趙敏,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你贏了......但以後每融合一次異種真氣,神魂就會碎一分。我能想象她攥著心燈令的樣子,指尖發白,眼尾泛紅——這傻姑娘,又在替我操心了。
叮——
耳機突然響起提示音。
我摸出手機,屏幕亮得刺眼:您有一單急件,目的地:昆侖墟。掌心的紋路又開始發燙,像小時候被常叔叔揉著取暖的手,像周芷若替我擦藥時指尖的溫度,像趙敏生氣時戳我胸口的力道。
浪聲突然大了。
我低頭看,黑船不知何時靠了岸。
礁石上還沾著周芷若的淚,海水漫過我的腳麵,這次不是冷的,是溫的,像......像碗剛送出鍋的熱粥。
我踩著金亮的水花往岸上走。風裡飄來股甜絲絲的味道,是糖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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