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在總部醫療部的重症監護室裡蘇醒過來,仿佛從一場無儘深淵的噩夢中掙紮而出。身體的虛弱感遠超以往任何一次,每一寸肌肉都像是被拆散重組,靈魂深處傳來被灼燒和撕裂後的餘痛。但比身體創傷更讓他恐懼的,是意識層麵的劇變。
那個由悔恨構築、被溫暖記憶勉強滋養的“錨點”,此刻仿佛被投入了強酸,表麵布滿了蜂窩狀的孔洞,不斷逸散出灰黑色的、帶著“源初悖論”那矛盾氣息的霧狀能量。它不再僅僅是沉重和刺痛,而是變成了一種活性的、不斷試圖侵蝕他整個意識海的“汙染源”。
更讓他心驚的是,他發現自己似乎能……“聽到”更多了。
不僅僅是鬼差規則那冰冷的運行噪音,也不僅僅是靈異殘留的瘋狂囈語。現在,他甚至能隱約捕捉到總部內部,某些特定區域傳來的、極其微弱但清晰的規則“對話”——那是封印物之間的能量交換、是某些隱秘陣法運轉的韻律、甚至是部分馭鬼者體內厲鬼躁動時發出的規則層麵的“低吼”!
這種感知並非主動技能,而是一種被動的、無法關閉的“接收”。無數雜亂無章的規則信息如同背景輻射般湧入他的意識,加劇著“錨點”的汙染和崩潰,讓他頭痛欲裂,精神時刻處於崩潰的邊緣。
然而,在這極致的混亂與痛苦中,一種極其詭異、連他自己都感到恐懼的“理解力”也在同步滋生。
當一名醫護人員例行檢查他床頭的靈異生命體征監測儀時那儀器依靠捕捉目標周圍的規則擾動來工作),張元甚至不需要看屏幕,就能在腦海中清晰地“勾勒”出儀器正在嘗試分析的、屬於他自己的、那團混亂不堪的規則光譜。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覺”到監測儀內部幾個關鍵符文回路運轉時產生的微小“卡頓”。
一個荒誕的念頭不受控製地冒出來:如果……稍微修改一下那個“卡頓”節點的能量流向,讓它的讀數顯示一切正常……
他幾乎要下意識地調動那源自“悖論”的力量。
“不!”他在內心發出一聲嘶吼,強行掐滅了這個念頭,冷汗瞬間浸透了病號服。他死死閉上眼睛,試圖屏蔽掉那無孔不入的規則回響。
“你的情況很不穩定。”一個冰冷的聲音在床邊響起。
張元猛地睜開眼,看到楊間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裡。他的鬼眼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專注度審視著張元,瞳孔深處的數據流快得驚人。
“我……看到了……”張元的聲音沙啞乾澀,他選擇坦白部分真相,這是唯一可能爭取到喘息之機的方式,“在‘真空帶’中心……有一個‘點’……無法形容……它好像就是一切矛盾的源頭……鬼差在封鎖它……”
楊間沉默著,臉上看不出喜怒,但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那個‘點’的力量……汙染了我。”張元艱難地繼續說道,指了指自己的頭,“我現在……能聽到、感覺到太多不該感覺的東西……我的‘錨點’快撐不住了。”
他抬起頭,眼中布滿了血絲和一種近乎絕望的坦誠:“楊隊,在我徹底失控之前……我必須找到控製或者淨化這種汙染的方法。否則……我可能會變成比鬼差更不穩定的炸彈。”
這是赤裸裸的攤牌,也是最後的求救。
楊間盯著他,許久,才緩緩開口:“總部最頂級的靈異心理醫師和意識研究專家會在半小時後對你進行聯合會診。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他的語氣依舊冰冷,但張元捕捉到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變化——不再是純粹的工具審視,而是多了一絲……對於“未知風險”的評估與忌憚。
“謝謝。”張元低聲道。
半小時後,一間布滿了各種精密意識探測靈異儀器的診療室內,張元接受了數位總部頂尖專家的聯合“診斷”。他們動用了能深入潛意識的精神引導儀、分析規則殘留的頻譜儀、甚至一件據說能暫時穩定靈魂的古老掛墜。
過程痛苦而漫長。張元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探測能量在自己混亂的規則場中激起的漣漪,能“聽到”專家們通過特殊加密頻道進行的、關於他狀況極其不樂觀的低聲交流。
最終,為首的、一位頭發銀白的老教授,看著綜合報告,麵色無比凝重。
“張元分析師的意識海受到了……一種我們從未記錄過的、極高優先級的規則汙染。其性質……接近於‘概念層麵的侵蝕’。”老教授的措辭極其謹慎,“他的‘自我認知結構’指錨點)正在被這種汙染同化、解構。常規的意識和精神穩定手段……效果微乎其微。”
“結論。”楊間言簡意賅地問。
“我們無法逆轉汙染過程。”老教授沉重地搖頭,“最多隻能嘗試……延緩。但需要用到幾件風險極高的a級封印物,而且成功率……不超過百分之十。並且,延緩期間,他必須處於絕對隔離狀態,任何外界的規則乾擾都可能加速他的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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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的隔離?那和囚禁有什麼區彆?而且隻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