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堅硬,帶著一股陳年金屬和塵埃混合的氣味。張元從極致的眩暈和痛苦中逐漸恢複意識,第一個感覺是地麵的冰涼正透過單薄的病號服滲入骨髓。他掙紮著想坐起來,卻渾身酸軟無力,仿佛剛剛被拆解又勉強拚湊回去。
他環顧四周。這裡似乎是一個極其狹小的密閉空間,沒有窗戶,唯一的光源來自頭頂一枚散發著慘白色、毫無溫度光芒的ed燈。牆壁、天花板、地板都是同一種暗灰色的、看不出材質的金屬,嚴絲合縫,沒有任何裝飾或接口,仿佛是一個整體鑄造的盒子。空氣凝滯,帶著一種與世隔絕的死寂。
這就是“旁觀者”的“安全屋”?
他嘗試調動那變得極其敏感且混亂的規則感知。反饋回來的信息讓他心驚——這個狹小空間的外部,包裹著一層極其致密、複雜且不斷變化的規則屏障。這屏障並非單純的防禦,更像是一種……“偽裝”和“隔絕”,它將這個空間從外界的規則層麵中巧妙地“隱藏”了起來,仿佛不存在於任何坐標係中。以他目前的狀態,根本無法穿透這層屏障感知到外界分毫。
體內的狀況同樣糟糕。那個瀕臨崩潰的“錨點”依舊在緩慢地逸散著灰黑色的悖論能量,汙染著他的意識海。但與之前不同的是,這裡極度穩定、近乎“虛無”的規則環境,似乎在一定程度上“安撫”了那股狂暴的悖論力量,讓它不再那麼躁動不安,侵蝕的速度似乎也減緩了一絲。就像是將一塊燒紅的鐵塊暫時放入了真空環境,雖然依舊滾燙,但至少不再與氧氣發生劇烈反應。
這給了他一絲喘息之機。
他靠在冰冷的金屬牆壁上,開始梳理現狀。他逃離了總部,違背了與楊間的“血契”,成為了總部的叛逃者。楊間絕不會善罷甘休。而救他出來的“旁觀者”,目的不明,這個“安全屋”也處處透著詭異。
時間在死寂中緩慢流逝。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幾分鐘,也許幾小時,正對著他的一麵牆壁突然毫無征兆地、如同水波般蕩漾起來,隨後無聲地滑開一道門戶。
一個身影站在門外。
那是一個看起來十分普通的中年男人,穿著毫無特色的灰色夾克,麵容平凡,眼神平靜得近乎空洞,身上沒有任何靈異力量的波動,就像街邊任何一個擦肩而過的路人。
但張元的規則感知卻在瘋狂報警!不是危險,而是一種極致的“異常”——這個男人,在他的規則視野中,幾乎不存在!他不是隱藏了氣息,而是他自身的存在,就與周圍的規則環境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如同水滴彙入大海,幾乎無法被單獨辨識!這種“不存在感”,比任何強大的靈異威壓更讓張元感到心悸。
“能站起來嗎?”男人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平淡無奇,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張元深吸一口氣,扶著牆壁,艱難地站起身。他感覺雙腿發軟,但勉強能夠站立。
男人點了點頭,側身讓開通道:“跟我來。”
門外是一條同樣由暗灰色金屬構成的、狹窄而漫長的走廊,燈光依舊是那種慘白色。走廊兩側是一扇扇緊閉的、與牆壁渾然一體的金屬門,沒有任何標識。
男人沉默地在前麵帶路,腳步無聲。張元跟在他身後,能感覺到自己紊亂的規則場與這個空間極度穩定的規則場之間產生的微弱摩擦感。
“這裡是哪裡?”張元忍不住開口,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裡顯得有些乾澀。
“‘安全屋’之一。”男人頭也不回地回答,語氣沒有任何變化,“一個規則層麵的‘盲區’。”
“你們是‘旁觀者’?”
“你可以這麼稱呼我們。”男人頓了頓,補充道,“或者,叫我們‘清道夫’。”
清道夫?張元心中一動。這個稱呼,似乎暗示了他們的某種“職能”?
“為什麼救我?”
“你的‘汙染’狀態,以及你與‘源初悖論’的短暫連接,讓你成為了一個重要的‘觀察樣本’和……潛在的‘清理工具’。”男人的回答直接而冷酷,毫不掩飾其目的性,“總部的手段救不了你,隻會加速你的‘歸墟’,或者將你變成更麻煩的東西。”
“樣本?工具?”張元感到一陣屈辱和寒意。
“不必感到被冒犯。”男人停下腳步,在一扇金屬門前轉身,平靜地看著他,“在‘歸墟’麵前,一切都是工具,包括我們自己。你的價值在於,你是少數在深度汙染後,意識尚未完全崩潰,並且接觸過‘悖論’核心的個體。我們需要了解‘悖論’侵蝕的機製,以及……尋找利用它,或者對抗‘歸墟’的可能性。”
他推開了身後的金屬門。門後是一個稍微寬敞一些的房間,裡麵隻有一張金屬桌子和兩把椅子。桌子上放著一杯清水,和一個看起來像是老式錄音機、但外殼布滿奇異紋路的裝置。
“坐。”男人指了指椅子,“在你徹底失控,或者對我們失去價值之前,這裡是相對安全的。我們會為你提供維持意識不滅的最低限度支持,同時,也需要你配合進行一些……‘測試’和‘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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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元看著那杯清水和那個詭異的錄音機,又看了看眼前這個自稱“清道夫”、眼神空洞的男人。他明白,自己剛出狼窩,又入虎穴。從總部的“工具”,變成了“旁觀者”或者說“清道夫”)的“樣本”和“工具”。
但至少,在這裡,他體內那要命的汙染似乎暫時穩定了下來。而且,“清道夫”似乎對“源初悖論”和“歸墟”有著遠超總部的了解。
生存,還是尊嚴?探尋真相,還是苟延殘喘?
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他默默地走到椅子前坐下,拿起那杯清水,一飲而儘。冰涼的水流劃過喉嚨,稍微緩解了身體的乾渴和疲憊。
“我需要做什麼?”他放下杯子,看向那個男人。
男人按下了那個老式錄音機上的一個按鈕。錄音機沒有發出聲音,但張元卻感覺一股奇異的、溫和但無法抗拒的規則波動籠罩了他,開始細致地掃描他體內那混亂的規則場和瀕臨崩潰的“錨點”。
“首先,”男人平靜地說,“讓我們記錄下你被‘悖論’汙染後的……初始狀態。”
冰冷的規則掃描如同手術刀般侵入,張元閉上眼睛,忍受著這種被徹底“觀察”和“剖析”的感覺。
他知道,在這座規則盲區的“安全屋”裡,一場針對他靈魂和體內悖論力量的、更加精密和冷酷的“研究”,才剛剛開始。而他,為了那一線渺茫的生機,不得不成為這場研究的核心實驗品。
前路依舊黑暗,隻是換了一個更加未知和詭異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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