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力測試第二階段：主動刺激‘源初悖論’殘留連接。”
“記錄員07”的聲音依舊平淡，但落在張元耳中，卻如同死刑判決前的宣讀。主動刺激那個讓他生不如死的“點”？這無異於在即將崩塌的堤壩上主動引爆炸藥。
他沒有反抗的餘地。兩名與“記錄員07”同樣穿著灰色衣物、眼神空洞的“清道夫”無聲地出現在房間內，一左一右“攙扶”起虛弱的張元。他們的動作機械而精準，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張元被帶離了熟悉的記錄間，沿著那條永恒的慘白走廊，走向一個他從未進入過的區域。走廊的儘頭是一扇更加厚重、表麵銘刻著不斷流動的暗藍色符文的金屬門。門無聲滑開，一股冰冷、空洞、仿佛連時間都能凍結的氣息撲麵而來。
門後是一個球形空間。牆壁、天花板、地板渾然一體，同樣由那種暗灰色金屬構成，但表麵布滿了更加複雜、不斷明滅變化的規則紋路。空間的中央，懸浮著一個由無數細密光線構成的、不斷旋轉的複雜幾何體，它散發著與鬼差核心那個“點”同源、但微弱得多的矛盾氣息——這顯然是一個仿製品，或者說，一個用於建立連接的“信標”。
“將樣本置於引導位置。”“記錄員07”下令。
那兩名“清道夫”將張元帶到球形空間中央，讓他站在那個旋轉的幾何體正下方。一股無形的力場將他固定在那裡，無法動彈。
“啟動連接引導程序。能量層級：最低閾值。持續時間：三秒。”“記錄員07”站在空間邊緣的一個控製台前，手指在虛空中快速點按。牆壁上的規則紋路驟然亮起，如同活過來的血管，將能量源源不斷地注入中央的幾何體。
旋轉的幾何體光芒大盛，發出的矛盾氣息陡然增強！
張元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猛地向外拉扯！意識深處那個瀕臨崩潰的“錨點”發出了瀕死的哀鳴，灰黑色的汙染能量如同被投入沸油的冰塊，劇烈地沸騰、膨脹！
“呃啊啊啊——！”
他無法抑製地發出痛苦的嘶吼，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強行塞進一個既存在又不存在的、邏輯完全混亂的“點”！無數相互矛盾的規則信息如同高壓水槍般衝入他的腦海：
·“存在即是虛無！”
·“起點亦是終點！”
·“創造源於毀滅！”
·“秩序孕育混沌！”
這些信息並非語言，而是直接的概念衝擊，瘋狂地撕扯著他的認知結構。他“看”到時間倒流又前進，空間折疊又展開，物質誕生又湮滅……一切常識和邏輯都在這裡失去了意義。
就在他感覺自己即將被這純粹的矛盾徹底吞噬、化為虛無時，那強行建立的連接戛然而止。
幾何體的光芒黯淡下去，拉扯感消失。張元如同斷線的木偶，癱軟在力場中，隻有劇烈的喘息證明他還活著。他的七竅滲出了暗紅色的血絲，意識如同被狂風暴雨蹂躪過的廢墟。
“連接中斷。記錄數據：樣本意識結構承受極限為2.7秒。汙染活躍度提升400。規則感知過載指數突破安全閾值。”“記錄員07”冰冷的聲音在球形空間中回蕩，他正全神貫注地記錄著牆壁上瀑布般流淌的數據，似乎對張元的慘狀視若無睹。
然而，張元卻在極致的痛苦和混亂中，捕捉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就在連接達到頂峰、他的意識幾乎要被悖論洪流衝垮的瞬間，他仿佛……“聽”到了什麼。
不是那些混亂的矛盾概念，而是一種更加深沉、更加古老、仿佛來自宇宙誕生之初的……“背景噪音”？那噪音中，似乎夾雜著一些極其微弱、但異常清晰的“規則片段”，這些片段與他之前接觸過的任何靈異規則都不同，它們更加基礎，更加……接近“本源”？
其中一段碎片尤其清晰，如同用燒紅的烙鐵烙在了他的意識殘骸上：
“……觀測，即定義。定義，即束縛。欲破囚籠，需先成為……不可觀測之變量……”
這段信息轉瞬即逝，伴隨著連接的斷開而消失。但它帶來的衝擊，卻比悖論本身的矛盾更加震撼張元！
觀測即定義？定義即束縛？不可觀測之變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