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的意識,如同投入沸騰油鍋的水滴,瞬間被自身引爆的悖論洪流徹底吞沒。
沒有技巧,沒有策略,隻有最原始、最瘋狂的規則傾瀉。灰黑色的汙染能量不再是侵蝕的霧氣,而是化作了咆哮的、由無數矛盾概念構成的混沌風暴,朝著銀眸“分析師”席卷而去!風暴所過之處,廢棄區域的規則基礎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鏽蝕的金屬零件不是被摧毀,而是發生了荒誕的形態變化——有的瞬間鏽蝕成灰,有的卻煥然如新,有的扭曲成無法理解的幾何形狀,甚至短暫地具備了生命特征般蠕動起來!
這片區域的現實,正在被強行拖入邏輯崩壞的深淵!
銀眸“分析師”那完美非人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可以被稱之為“表情”的變化——他的眉頭極其細微地蹙起,銀白的眼眸中數據流瘋狂衝刷,顯然在急速計算著這超出常規預料的攻擊模式。他掌心前那旋轉的禁錮符文瞬間光芒大盛,從單一的銀白化為多層嵌套、結構極其複雜的防禦陣列,試圖解析、分解、乃至“定義”這片席卷而來的混沌。
“解析失敗!規則結構無法識彆!矛盾優先級過高!”
“啟動自適應防禦協議!重構邏輯屏障!”
電子音帶著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急促。他周身的規則場劇烈波動,銀白色的光芒試圖構築起一道純粹由“秩序”和“定義”組成的牆壁,阻擋混沌的侵蝕。
兩股力量轟然對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種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規則層麵被強行撕裂和扭曲的“嗤啦”聲!銀白的秩序之牆與灰黑的混沌風暴接觸的邊界,空間仿佛變成了被打翻的調色盤,色彩、形態、概念都在那裡瘋狂地混合、湮滅、重生!
張元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被這瘋狂的對撞撕成碎片。每一次規則的碰撞,都像是直接作用在他的意識核心上。那變異的“錨點”在風暴中劇烈震顫,如同風中殘燭,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瓦解,將他最後的“自我”也融入這片混沌。但同時,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毀滅的“自由感”也油然而生——不再需要壓抑,不再需要偽裝,隻需要儘情釋放這源自本源的混亂!
“分析師”的銀白屏障在混沌風暴的衝擊下,發出了細微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聲音。那些精密的符文開始變得不穩定,光芒明滅不定。他的計算似乎遇到了無法逾越的障礙——混沌的本質就是“不可計算”,任何試圖用秩序去定義它的行為,本身就會引發更多的矛盾!
“威脅等級超出預設上限!規則對抗效率持續下降!”
“請求更高權限支持!啟動……緊急脫離程序!”
“分析師”做出了決斷。他不再試圖硬抗或收容,銀白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決然,周身的規則場猛地向內收縮,整個人開始變得模糊、透明,仿佛要直接從規則層麵“下線”逃離!
想跑?
張元那被混沌充斥的意識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意念。引爆了這一切,付出了如此代價,豈能讓你輕易離開?
他強行集中起近乎渙散的意誌,不再追求大範圍的混沌風暴,而是將其凝聚成一股,如同無形的、扭曲的長矛,精準地刺向“分析師”那正在變得虛幻的規則核心!
這一擊,抽空了他剩餘的大部分力量,也讓他意識中的“錨點”發出了瀕臨破碎的哀鳴!
“噗——!”
仿佛某種精密儀器被強行乾擾、破壞的異響。
“分析師”即將徹底虛化的身影猛地一滯,重新變得凝實了幾分!他銀白的眼眸中,數據流出現了劇烈的混亂和斷裂,甚至閃過一絲擬人化的“愕然”與“難以置信”。他周身的規則場如同接觸不良的電路,瘋狂閃爍了幾下,最終沒能完成脫離,反而因為強行中斷而受到了反噬!
他悶哼一聲這聲音竟然帶上了一絲極其細微的、仿佛金屬摩擦的雜音),身體一個踉蹌,半跪在地,銀白色的“血液”更像是液化的高密度數據流)從他的嘴角和眼角滲出,滴落在地麵上,發出“滋滋”的聲響,腐蝕出一個個微小的坑洞。
他抬起頭,那雙不再純粹銀白、夾雜著混亂數據殘影的眼眸,死死地盯住了同樣搖搖欲墜、依靠著牆壁才能站穩的張元。
“你……汙染了……我的核心協議……”電子音變得斷續而扭曲,充滿了某種“邏輯錯誤”的痛苦。
張元大口喘息著,視野模糊,幾乎看不清對方。他隻知道,自己似乎……贏了?或者說,至少暫時阻止了對方逃離,並且造成了某種意想不到的傷害。
但他也付出了慘重代價。意識海中一片狼藉,那個變異的“錨點”布滿了裂痕,灰黑色的汙染能量雖然依舊活躍,卻透出一種後繼無力的虛弱感。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打碎後又勉強粘合起來的陶器,隨時可能徹底散架。
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分析師”雖然受創,但剛才他肯定已經發出了求救信號。更多的“清道夫”,或者更可怕的存在,隨時可能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