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形水晶的光芒漸漸內斂，最終隻餘下一點溫潤的瑩白，如同呼吸般在張元胸口微微閃爍，旋即隱沒不見。他站在那裡，氣息淵渟嶽峙，不再是之前那種令人心悸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虛無，而是一種更深沉、更內斂的……包容？仿佛無垠的黑暗宇宙中，悄然點亮了孕育星光的星雲。
“師父！”零第一個衝上前，小手緊緊抓住張元的衣袖，規則感知天賦讓她最能直觀地感受到張元靈魂層麵的劇變——那棵曾經讓她感到不安與刺痛的灰色小樹，此刻根係似乎紮入了更深的“真實”，枝葉間流淌的不再是純粹的“終末”，而是交織著一種溫暖、堅韌的“存在”之力，穩固得如同曆經萬古風霜的基石。
“老張？你這……看起來像是去做了個頂級靈魂spa還順便充了個vip年卡啊？”塔骨扛著骨刀，上下打量著，他能感覺到張元身上那股壓迫感更強了，但卻沒了之前那種仿佛隨時會失控爆發的危險感，更像是一柄收入了蘊養了千年的鞘中的神兵。
王五則是直接噗通一聲跪下，涕淚橫流：“元夫子！您可算出來了！剛才那動靜，小的還以為……還以為您要原地飛升，留下我們在這鬼地方喝西北風呢！”
就連沉默的鐵骸，那規則鎧甲覆蓋下的身軀也微微前傾，發出低沉而恭敬的嗡鳴：“主人，您的氣息……更加完整了。”旁邊的鏽蝕主宰則是不安地低吼了一聲，它混亂的意識本能地畏懼那股新生的、充滿“生機”的力量，但在張元一個平靜的眼神掃過後，又立刻匍匐下去，表示順從。
張元活動了一下脖頸，骨節發出輕微的劈啪聲，他咧嘴一笑，那熟悉的、帶著點痞氣和玩世不恭的笑容又回到了臉上：“飛升？那多沒意思。我就是跟那位‘織夢者’老前輩嘮了嘮嗑，進行了幾場深入淺出的哲學辯論，順便做了個靈魂層麵的深度美容護理。效果嘛，馬馬虎虎，也就是把之前漏風的靈魂補丁打結實了點。”
他抬手，指尖一縷灰氣與一縷白光如同活物般纏繞、跳躍：“看，新皮膚，‘歸墟行者·生命親和限定版’，自帶修複buff，炫酷不？”
零破涕為笑，用力點頭。塔骨翻了個白眼，但嘴角是上揚的。王五趕緊拍馬屁：“炫酷！太炫酷了！元夫子您這氣質，簡直是寂滅中綻放的永恒之花，終結裡孕育的不朽傳奇！”
“打住打住，再吹就過了。”張元擺手打斷王五的滔滔不絕，目光掃過周圍逐漸恢複平靜，但依舊彌漫著迷離光紗的水晶簇林，“守夢妖精完成了使命，此地不宜久留。織夢者的遺產咱已經拿到手，是時候返航了。家裡還有個退休老爺爺等著聽我們的‘奇幻漂流記’呢。”
他心念一動，規則導航儀懸浮於身前，屏幕上的路徑標識比來時更加清晰穩定，甚至能隱約感知到遙遠星塵之舟那獨特的、如同港灣般的規則波動。
“導航，設定回家路線，避開大型規則亂流帶和已知清道夫活動區域。”張元下達指令，導航儀發出柔和的滴聲，一條最優路徑迅速生成。
歸途比來時順暢了許多。一方麵是因為張元靈魂本源穩固，對規則導航儀的掌控力更強，沿途一些細微的規則漣漪都能被他提前感知並輕易撫平；另一方麵，融合了“生命織縷”後，他似乎對這片“織夢者故地”殘留的夢界規則多了一絲天然的親和，那些原本可能引發麻煩的幻象和意識乾擾，在靠近他時便會自然變得溫順，如同溪流繞過礁石。
他甚至有閒心在路上繼續他的“規則研究”。
“嗯，這個‘情緒迷霧’規則結構有點意思，像是把‘悲傷’、‘恐懼’幾種負麵情緒打包壓縮成了規則地雷……可惜做工糙了點，能量回路有冗餘，要是把這裡改一下，觸發效率至少提升30……”他一邊嘀咕，一邊隨手用指尖的灰氣在虛空中勾勒了幾下，前方一片氤氳著黯淡色彩的迷霧瞬間結構崩塌，化作純粹的無屬性能量消散。
零在一旁看得目不轉睛，小臉上滿是崇拜。塔骨則是嘴角抽搐：“老張，你這算是……走到哪，拆到哪？連規則陷阱都不放過？”
“這叫學術研究，實踐出真知懂不懂？”張元理直氣壯，“再說了，給後來者清障，功德無量啊老王！”他習慣性地把話題拋給王五。
王五立刻接茬：“元夫子高義！此等造福蒼生、澤被後人之舉，實乃我輩楷模！”
鐵骸沉默地跟在最後，鏽蝕主宰則暴躁地撕碎了幾團試圖靠近的、由混亂夢境碎片構成的陰影生物。
一路無驚無險，甚至可以說是閒庭信步。當那艘如同擱淺巨鯨般、散發著古老與塵埃氣息的“舊日回響之舟”出現在視野儘頭時，眾人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星塵之舟，港口區。
塵依舊坐在他那張仿佛亙古不變的搖椅上，手裡把玩著幾顆閃爍著不同光澤的、疑似規則結晶的珠子。看到張元一行人歸來，他渾濁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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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回來了？比老頭子我預計的要快不少。”塵慢悠悠地開口，目光在張元身上停留了片刻，微微頷首，“氣息圓融，歸墟與生機達成微妙平衡……看來，‘生命織縷’認可了你。不錯，省得我再去給你找彆的固魂法子。”
張元嘿嘿一笑，走到塵旁邊的空箱子他慣用的“椅子”）上坐下，毫不客氣地拿起旁邊不知誰放著的、看起來還能喝的水壺灌了一口：“老爺子，托您的福，這趟出門收獲頗豐。不僅拿到了‘生命織縷’，靈魂補丁打好了，還順便幫您清理了一下周邊環境，乾掉了幾個不開眼的清道夫先鋒，以及……嗯，可能不小心給那位‘永恒淨光’大人又加了點關注度。”
他把這一路的經曆，包括遭遇清道夫獵殺小隊、利用竊夢魘巫禍水東引、最終進入織夢者故地並通過心夢試煉的過程，用他那種特有的、夾雜著大量比喻和吐槽的方式，簡明扼要地講述了一遍。
塵安靜地聽著，直到張元提到“永恒淨光的標記依舊在，而且感覺更‘亮’了”時，他才緩緩放下手中的規則珠子。
“標記還在，是意料之中。”塵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永恒淨光’的目光一旦落下，除非你徹底湮滅，或者達到能與它平起平坐的層次，否則很難擺脫。它現在沒有立刻降下雷霆之怒，或許是因為你之前的‘小動作’讓它產生了更多的‘好奇’，也可能是在調集更強的力量，準備進行一次徹底的‘淨化’。”
船艙內的氣氛頓時嚴肅起來。
張元摸了摸下巴，指尖無意識地在空中劃出一道灰白交織的痕跡：“也就是說，咱們的安穩日子，差不多到頭了？下一波來的，可能就是正規軍，甚至……主力艦隊？”
“可以這麼理解。”塵點了點頭，“清道夫的體係裡，你們之前遇到的，最多算是外圍巡邏隊和先遣偵察兵。真正麻煩的，是那些搭載了‘星隕協議’力量的戰艦，以及……被‘淨光’深度浸染的‘裁決者’。”
“星隕協議？裁決者？”塔骨握緊了骨刀，眉頭緊鎖。
“那是清道夫用於大規模‘格式化’世界的武器和執行者。”塵解釋道，“‘星隕協議’啟動時，如同群星隕落，規則崩壞，萬物歸墟。而‘裁決者’，是‘永恒淨光’的狂信徒與代行者，它們本身就是為了執行最終淨化而存在的戰爭兵器，實力遠超你們之前遇到的任何清道夫。”
王五聽得臉都白了，小腿肚子開始打顫。
零則是擔憂地看向張元。
張元沉默了片刻，臉上卻不見多少恐懼，反而有種“該來的總會來”的釋然，以及……一絲躍躍欲試？
“正規軍好啊，老是打遊擊隊多沒勁。”他咧嘴，露出兩排白牙，眼神卻銳利如刀，“老爺子，咱們現在家底也不算薄了。我，靈魂升級完畢，歸墟行者在線。零，規則感知天才，頂級輔助。塔骨，北地猛男，物理輸出擔當。鐵骸，收藏家傳承，規則鎧甲硬得很。鏽頭……呃，鏽蝕主宰，混亂陣營但聽指揮，aoe傷害拉滿。還有您老坐鎮中樞……”
他掰著手指頭算著，越算眼睛越亮：“再加上咱們這艘‘舊日回響之舟’，好歹也是個規則奇物，能打能跑……我覺得，咱們可以跟它們碰一碰！”
塵看著張元那混合著瘋狂與冷靜的眼神，歎了口氣，又似乎帶著點欣賞：“你小子，是真不怕死啊……不過，你說得對，躲是躲不掉的。既然被標記了，唯有一戰。”
他站起身，佝僂的身形在這一刻仿佛挺拔了些許，眼中流露出屬於“退休收藏家”的深邃與威嚴：“那麼，在‘客人’到來之前，我們得好好準備一份‘大禮’了。這艘老船，也是時候活動活動筋骨了。”
張元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靈魂深處那棵灰金交織的樹苗微微搖曳，歸墟的沉寂與生命的躍動在他眼中達成奇異的統一。
“沒錯，點兵，備戰！”
“讓那些鐵皮罐頭和發光水母知道，這片廢土，誰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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