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那令人心悸的嘶鳴與無數扭曲陰影的迫近,如同死亡的號角。林默強壓神魂中因劇烈運轉真元而加劇的刺痛,全力催動《斂息化影訣》,同時低喝:“收斂所有氣息,跟我來!”
他不再直線奔逃,而是憑借強大神識對能量流動的敏銳感知,帶著蘇晚和葉青璿在色彩斑斕、危機四伏的毒沼中曲折穿行。時而踏足看似危險的浮萍,時而潛入散發著惡臭的淤泥河道,總能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那些被血腥味吸引而來的、形態各異卻同樣致命的毒蟲異獸。
葉青璿緊隨其後,青蓮劍意內斂,僅護住周身,儘量減少能量波動。蘇晚則完全信任林默的判斷,每一步都精準地踏在他的腳印上,手中緊握強弩,眼神銳利地警戒著側翼。
也不知奔行了多久,直到身後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逐漸減弱,嘶鳴聲也漸漸遠去,三人才在一處被幾塊巨大嶙峋怪石環繞、相對乾燥、毒瘴也稀薄許多的小小高地上停下腳步,皆是氣喘籲籲,心有餘悸。
“剛才……那是什麼東西?”蘇晚撫著劇烈起伏的胸口,臉色發白。那股陰冷暴戾的氣息,讓她感覺如同在麵對天敵。
葉青璿調息片刻,凝重道:“恐怕是這片沼澤孕育出的‘霸主’級彆的存在,其實力……恐怕不弱於金丹修士。若非林道友應對得當,我們恐怕凶多吉少。”
林默靠在一塊怪石上,臉色比之前更加難看,額頭上布滿細密的冷汗。強行壓製詛咒並高強度的奔逃與神識運用,讓他神魂的負擔達到了一個臨界點。他取出一枚自己煉製的、有凝神靜氣效果的藥丸服下,閉目調息了片刻,才勉強壓下那翻江倒海般的眩暈與刺痛。
“必須儘快找到‘九葉還魂草’。”林默睜開眼,聲音帶著一絲沙啞,“我的時間不多了。”
他再次展開神識,如同精細的雷達,仔細掃描著這片高地及其周邊區域。萬毒沼廣大無邊,盲目尋找無異於大海撈針,他隻能寄希望於這種靈草會生長在能量相對特殊或者有某些標誌物的地方。
突然,他的神識在掠過高地邊緣一處不起眼的石縫時,微微一頓!那裡,傳來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精純、帶著盎然生機與一絲輪回意韻的能量波動!
“那邊!”林默眼中閃過一絲希冀,立刻起身走向那處石縫。
蘇晚和葉青璿緊隨其後。靠近石縫,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清香驅散了周圍縈繞的腐臭氣息。隻見在石縫深處,一株約莫半尺高、通體翠綠欲滴的奇異植物靜靜生長著。它生有九片形態各異的葉子,有的如彎月,有的如利劍,有的如圓盤……葉脈之中,隱隱有七彩流光閃爍。而在植株頂端,還結著一顆龍眼大小、晶瑩剔透的赤紅色果實!
正是“九葉還魂草”,而且已然結果!其藥效比未結果的更勝數籌!
“找到了!”蘇晚驚喜道。
然而,就在林默準備上前采摘時,葉青璿卻猛地伸手攔住了他,神色凝重地看向石縫上方:“有守護!”
話音未落,石縫上方的陰影處,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響。一條僅有筷子粗細、通體呈現瑰麗七彩之色、頭生肉冠的小蛇,緩緩探出頭來。它那雙如同七彩寶石般的蛇瞳,冰冷地注視著下方的三人,細長的蛇信吞吐不定,散發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險氣息。
“七彩噬魂蟒!”葉青璿倒吸一口涼氣,“此物劇毒無比,更可怕的是其天賦神通能直接攻擊神魂,速度奇快,極難對付!看其色澤和肉冠,怕是已有數百年火候!”
那七彩小蛇似乎聽懂了葉青璿的話,肉冠微微抖動,發出“嘶嘶”的警告聲,周身瑰麗的色彩仿佛活了過來,開始緩緩流轉,一股無形的精神壓迫感籠罩下來。
林默感覺神魂中的詛咒在這精神壓迫下,竟隱隱有被引動的趨勢,臉色更加蒼白。他深吸一口氣,對葉青璿和蘇晚道:“我來吸引它,你們伺機采摘靈草。記住,不可傷其性命,此類天地靈物之旁必有異獸守護,強殺恐引不測,取其所需即可。”
說罷,林默上前一步,寂滅丹心微微震顫,一股同樣冰冷、卻帶著萬物終結意韻的氣息散發出來,與那七彩噬魂蟒的精神壓迫針鋒相對!
那七彩小蛇似乎被林默身上這股截然不同卻同樣強大的氣息所激,肉冠猛地豎起,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化作一道七彩流光,直射林默麵門!速度快得超越視覺捕捉!
林默早有準備,“刹那加速”瞬間發動!在他的感知中,那七彩流光的軌跡變得清晰可辨!他並指如劍,暗金色的寂滅真元凝聚,卻不是攻擊,而是在身前劃出一道道玄奧的軌跡,形成一張由寂滅之力構成的、不斷向內坍縮的無形之網——“寂滅縛靈”!
這是他結合“噬界”與對能量束縛的理解,臨時創出的小術,旨在困敵而非殺敵。
七彩流光一頭撞入那無形之網中,速度驟減,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潭!它瘋狂掙紮,周身七彩光芒大盛,試圖以神魂攻擊衝破束縛,但那寂滅之力對能量形態的存在有著天然的壓製,它的神魂衝擊如同石沉大海,僅僅讓林默悶哼一聲,臉色又白了一分,卻未能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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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此機會,葉青璿身化劍光,悄無聲息地掠至石縫前,玉手輕探,小心翼翼地將那株九葉還魂草連同其下的泥土一並挖出,放入一個早已準備好的玉盒之中。蘇晚則持弩警惕地守在葉青璿身旁,防備可能出現的其他危險。
就在靈草被取走的瞬間,那七彩噬魂蟒發出一聲充滿不甘與憤怒的嘶鳴,掙紮得更加劇烈。林默感受到縛靈網即將崩潰,立刻撤去法術,同時身形暴退。
失去了靈草,那七彩噬魂蟒並未追擊,隻是用那雙冰冷的七彩蛇瞳深深地看了林默一眼,似乎要將這個奪走它守護之物的身影記住,隨即身形一晃,融入石縫陰影中,消失不見。
“得手了,快走!”葉青璿將玉盒遞給林默。
三人不敢停留,立刻按照之前鬼醫聯係人提供的模糊地圖,向著沼澤另一處邊緣,鬼醫隱居的“忘憂穀”方向疾行。
又經曆了幾番不大不小的波折,數日後,三人終於有驚無險地走出了令人談之色變的萬毒沼,抵達了一片群山環抱、溪流潺潺、鳥語花香的山穀。穀內氣候溫潤,靈氣或者說生命氣息)盎然,與外界毒瘴彌漫的景象判若兩地。
在穀口,一名穿著苗族服飾、麵無表情的少女早已等候在此,似乎是鬼醫的仆童。她查驗了林默帶來的九葉還魂草後,一言不發,轉身引著三人向穀內走去。
穀內深處,幾間簡陋的竹樓依水而建。在一間充滿了各種草藥氣味和古怪器具的竹樓內,三人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鬼醫”。
他看起來年紀極大,身材乾瘦佝僂,臉上布滿皺紋,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苗服,唯有一雙眼睛,清澈得不像老人,反而如同初生嬰兒,卻又深邃得仿佛能看透人心魂魄。他正拿著那株九葉還魂草,仔細端詳著頂端的赤紅果實,嘖嘖稱奇。
“嗯……品相上佳,火候十足,難得,難得。”鬼醫的聲音沙啞,如同砂紙摩擦。
“前輩,靈草已奉上,還請前輩出手,解除我朋友體內詛咒。”蘇晚上前一步,恭敬行禮。
鬼醫抬起那雙奇特的眼眸,掃了林默一眼,嘿嘿一笑:“幽冥咒殺……影煞那小子壓箱底的玩意兒,你能在他臨死反撲下隻中此咒,還活蹦亂跳地跑到老夫這裡,倒也有點本事。”
他放下還魂草,伸出枯瘦的手指,對著林默隔空一點。一股陰冷詭異、卻又帶著勃勃生機的力量瞬間侵入林默體內,直衝其神魂!
林默身體一僵,但並未反抗。他感覺到那股力量如同最靈巧的手術刀,精準地纏繞上神魂中的詛咒,並未強行祛除,而是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將其“包裹”、“安撫”,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刺痛感,竟然瞬間減輕了大半!
“詛咒已暫時壓製,三月內無憂。”鬼醫收回手指,淡淡道,“但要根除,還需一味‘藥引’。”
“請前輩明示。”林默感覺身體一輕,連忙拱手。
鬼醫那嬰兒般清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我要你……去‘幽冥鬼市’,替老夫取回一件東西。”
“幽冥鬼市?”林默眉頭微蹙,他從未聽過此地。
“那是一處遊離於陰陽兩界縫隙的集市,非人非鬼皆可入內,交易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每甲子開啟一次,地點不定,下一次開啟,就在七日之後,地點嘛……”鬼醫頓了頓,吐出四個字:
“酆都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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