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涼的號角聲如同實質的波紋,掃過整個戰場,帶著一種滌蕩邪祟、鎮壓混亂的古老力量。在這號角聲中,那些猙獰的式神虛影變得模糊不定,血族身上沸騰的黑暗能量為之一滯,死靈生物眼眶中的魂火更是劇烈搖曳,仿佛遇到了天敵。
所有敵對超凡者臉上都露出了驚懼與難以置信的神色。
“鎮魔司!是華夏鎮魔司的人!”一名見識較廣的東瀛陰陽師失聲驚呼,聲音帶著顫抖,“他們不是常年鎮守昆侖墟邊界和各大上古封印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撤!快撤!”一名領頭的血族伯爵當機立斷,猩紅的瞳孔中滿是忌憚,“任務失敗!不能讓鎮魔司抓住把柄!”
來自境外的聯合突擊部隊,如同潮水般退去,比來時更加迅捷狼狽。他們甚至顧不上收斂同伴的屍骸那些被寂滅雷瞳化為飛灰的除外),隻求以最快速度脫離那蒼龍號角的籠罩範圍。顯然,“鎮魔司”這三個字,對他們有著極強的威懾力。
轉眼間,默園外圍的敵人便退得乾乾淨淨,隻留下滿地狼藉和逸散的負麵能量。
林默站在觀星台上,強提的一口真元緩緩壓下,體內因強行出手而加劇的詛咒反噬如同萬蟻噬心,讓他額角青筋跳動,但他依舊挺直脊梁,目光沉靜地望向號角傳來的方向。
葉青璿收劍而立,來到他身邊,低聲道:“鎮魔司,是華夏官方體係內最古老、也最神秘的超凡力量監管與執行機構。據說其曆史可追溯至上古,職責便是監察天下超凡動靜,鎮壓一切危害秩序、尤其是可能引動‘大劫’的邪魔外道。他們通常不介入世俗和一般性的超凡爭鬥,除非涉及上古封印、異界裂隙或者……像今天這樣,有多方境外勢力公然在華夏腹地聯手行動。”
她的解釋,讓林默對這股突然介入的力量有了初步認知。官方背景,古老傳承,職責特殊。
隻見落霞山脈深處,雲霧翻湧,一道青金色的流光破空而至,速度極快,前一瞬還在天邊,下一瞬便已懸停在默園上空。
那是一名身著玄色勁裝的中年男子,服飾樣式古樸,肩頭和衣襟處繡著暗金色的龍紋與雲雷圖案,氣息淵渟嶽峙,深不可測。他麵容剛毅,眼神銳利如鷹,僅僅是懸浮在那裡,便給人一種如山嶽般厚重的壓迫感。其修為,赫然達到了金丹後期,甚至更高。
在他身後,還有數名同樣身著玄色服飾、氣息精悍的男女,安靜地肅立雲端,紀律嚴明。
中年男子目光掃過下方狼藉的戰場,尤其是在那些被寂滅之力湮滅和青蓮劍氣斬殺的敵人殘骸上停留片刻,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看向觀星台上的林默和葉青璿。
“青蓮劍宗,葉青璿?”他的聲音洪亮,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葉青璿抱拳行禮,不卑不亢:“青蓮劍宗弟子葉青璿,見過司徒弘行走。”
被稱為司徒弘的中年男子微微頷首,算是回禮,目光隨即落在林默身上,銳利的眼神仿佛要將他看穿:“你便是林默?此地‘默園’之主?身負奇異寂滅之力,卻糾纏幽冥咒殺……方才,是你在主導防禦與反擊?”
“正是在下。”林默平靜回應,暗金色的瞳孔與司徒弘對視,並無絲毫怯懦,“多謝司徒行走解圍。”
“不必謝我。”司徒弘語氣淡漠,“鎮魔司職責所在,不容境外宵小在神州大地肆意妄為。倒是你,林默,你身上的力量頗為奇特,非道非魔,卻蘊含至高法則之威。你與幽冥殿的恩怨,以及你在此地建立的基業,已引發多方關注,甚至可能擾動某些沉寂的暗流。今日之事,便是明證。”
他話鋒一轉,帶著審視的意味:“根據《鎮魔律》,凡在境內引發大規模超凡衝突,或身懷可能引動災劫之力量者,皆需在鎮魔司備案,並接受必要監管。你,可知曉?”
林默心中了然,這是要盤底細、立規矩了。他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司徒行走,依您之見,今日之事,是我林默主動招惹,還是他人欺上門來?”
司徒弘眉頭微皺:“是非曲直,本座自有判斷。然,力量即是責任,亦是風險。你之存在,本身已成一個漩渦。鎮魔司需要確保,這個漩渦不會最終撕裂現實的屏障,釀成無法挽回之禍。”
他頓了頓,繼續道:“今日起,落霞山脈區域,劃為‘乙類關注區’。你林默,需在三個月內,前往昆侖墟鎮魔司總部完成登記備案。在此期間,不得主動挑起大規模超凡衝突,若有類似今日之外敵入侵,可依律自衛,並需及時向鎮魔司通報。”
這算是劃下了道來。既承認了林默自衛的正當性,給予了一定的自主空間,但也明確了監管和要求。三個月備案期,既是一種約束,似乎也帶著一絲觀察期的意味。
林默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可以。林默遵從此地規矩,亦會按時前往備案。”眼下他傷勢沉重,不宜與官方最強力的超凡機構正麵衝突,虛與委蛇,爭取時間才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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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林默配合,司徒弘臉色稍霽,目光再次掃過默園,尤其是在那尚未完全散去的“歸墟領域”氣息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意。
“你好自為之。”司徒弘不再多言,大手一揮,帶著麾下轉身化作數道青金色流光,消失在雲端,來得快,去得也快。
直到鎮魔司的人徹底消失,林默才猛地一個踉蹌,噴出一口暗紅色的淤血,臉色瞬間變得灰敗,眉心的黑氣幾乎凝成實質。
“林默!”
“林大哥!”
蘇晚和葉青璿同時驚呼,飛身上前扶住他。
“快,回靜室!必須立刻開始種蠱!”蘇晚的聲音帶著哭腔,林默的狀態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
靜室之內,陣法全開,隔絕內外。
中央蒲團上,林默與蘇晚相對盤坐。那枚盛放著“同心蠱”母蠱的玉盒置於兩人中間。
根據鬼醫傳授的方法與百蠱娘子玉盒內附的簡要說明,種蠱儀式需要雙方心神徹底放開,以精血為引,神魂為橋,引導母蠱分化子蠱,分彆融入二人心脈與識海,建立不可分割的生命與靈魂鏈接。
過程極其凶險,任何一方的猶豫、抗拒或外界乾擾,都可能導致蠱蟲反噬,輕則神魂重創,重則雙雙殞命。
“晚晚,最後問你一次……”林默氣息微弱,但眼神依舊清晰。
蘇晚直接伸出手,用指尖劃破自己的掌心,殷紅的鮮血滴落在玉盒之上:“開始吧。”
林默不再多言,同樣逼出一滴蘊含著他寂滅真元與本命精氣的暗金色血液,滴落在玉盒另一側。
兩人雙手相抵,十指緊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