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象星覘塔”撕裂雲層,懸停於英倫三島上空某片被強大空間迷鎖與靈能結界籠罩的古老莊園之上。塔身流淌的星輝與下方那片彌漫著腐朽靈光與扭曲“虛無”氣息的區域激烈對衝,無聲的法則湮滅在虛空中蕩開層層漣漪。
林默與蘇晚立於塔外虛空,俯瞰下方。歐洲之行,他們終究是來晚了一步。那個傳承自亞瑟王時代的古老騎士團後裔——潘德拉貢家族的最後堡壘,已然陷落。不是被軍隊攻破,而是從內部被“虛無低語者”那無孔不入的精神腐蝕與法則扭曲所瓦解。家族成員或瘋狂,或異化,或化為灰燼,珍藏的“龍語者契約石板”碎片亦不知所蹤,隻留下這片被徹底汙染、生機斷絕的死地。
阿斯塔羅斯的意念冰冷而凝重:“汙染程度百分之九十七,核心區域存在高濃度‘虛無’殘留,法則結構已不可逆性崩壞。石板碎片……氣息被強行抹除,追蹤失敗。”
蘇晚眼中紫芒凜冽,九幽裁決之力引而不發,周遭空間都因她的怒意而微微凍結。這些藏匿於陰影中的蟲子,行事愈發狠毒決絕。
林默麵色沉靜,唯有眸底深處那混沌星璿的轉速,泄露了他內心的波瀾。他伸出右手,五指微張,一縷極其纖細、融合了“歸墟創生”真意與燭龍時序之力的混沌氣流,如同探針般,小心翼翼地探入下方那汙濁的結界之中。
他沒有試圖淨化——那已無意義,而是如同最高明的法醫,在追溯那場毀滅發生的“痕跡”,捕捉“虛無低語者”殘留的意誌碎片與能量簽名。
片刻後,他收回手,指尖縈繞著一絲比發絲更細、不斷扭曲掙紮的純黑氣息。
“它們很謹慎,但也留下了尾巴。”林默的聲音如同萬載寒冰,“這塊碎片,被直接獻祭給了某個……更高等的存在,用於加固火星那道汙染龍氣的‘錨定’。它們在拖延時間,阻止我們輕易解決火星的麻煩。”
他指尖混沌光芒一閃,將那絲純黑氣息徹底湮滅。“歐洲之行,並非全無收獲。至少確認了,‘虛無低語者’對‘龍語者契約石板’的渴望,遠超尋常。這石板,恐怕不僅僅是溝通的橋梁……”
他話語未儘,但蘇晚與塔內的阿斯塔羅斯都已明白。這石板,或許還關乎著更深層次的秘密,甚至可能影響到“虛無低語者”本身的某些計劃。
“返航。”林默下令,不再留戀這片死亡之地。星塔調轉方向,無聲無息地沒入雲端,朝著東方疾馳而去。
第一幕:驚鴻一瞥,塵封之影
重返華夏,氣氛愈發凝重。“虛無低語者”主力的逼近,如同不斷收緊的絞索,壓迫著每一個知情者的神經。林默大部分時間居於“默園”深處,或與阿斯塔羅斯推演法則,或嘗試以各種方法感應、模擬淨化火星龍氣,或繼續消化“龍契遺刻”中的信息碎片,試圖從中找到關於母親、關於昆侖的更多線索。
這一日,沈墨言前來彙報“默然係”產業近期狀況,以及一些需要林默親自定奪的重大決策。事務商討完畢,沈墨言並未立刻離去,而是略顯遲疑地提及了一件事。
“林默,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沈墨言斟酌著語句,“近期我們在整合吞並趙家部分殘餘資產時,涉及到一家位於江南水鄉的、極其低調的古典文化基金會。這家基金會由另一個底蘊深厚的世家——‘雲家’在背後主導。在查閱其公開的、極其有限的影像資料時,我無意中看到了一張基金會創始人,雲家當代家主雲擎天的已故夫人,年輕時的舊照。”
她頓了頓,觀察著林默的神色,緩緩道:“那張照片……與陳教授根據您提供的模糊信息、結合古人口述風貌繪製的您母親肖像……至少有八分相似。”
嗡——
林默端坐的身形未有絲毫晃動,但靜室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他抬眸看向沈墨言,目光平靜,卻讓沈墨言感到一股無形的、源自靈魂層麵的壓力。
“雲家?”林默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是,一個非常古老的家族,據說祖上可追溯至先秦方士一脈,世代隱居,極少涉足世俗紛爭,但在某些特定的圈子裡,影響力深不可測。家族人丁不旺,這一代似乎隻有一位深居簡出、幾乎從不露麵的小姐,名為雲芷。”沈墨言迅速彙報著她掌握的信息,“關於那位已故的雲夫人,外界所知甚少,隻知她姓月,名諱不詳,約在二十多年前因病去世,留下幼女雲芷。雲擎天對其用情至深,夫人去世後未曾續弦,也極少提及往事。”
月姓?林默心中微動。這與“龍契遺刻”中那持有時序之鱗投影的女子影像,隱隱契合。月華之輝,時序流轉……
“安排一下,我要見這位雲芷小姐。”林默淡淡道,語氣不容置疑。
第二幕:雲深不知,似曾相識
數日後,江南,煙雨朦朧。
一座隱匿於西湖畔密林深處、白牆黛瓦、仿佛與世隔絕的莊園外,林默與蘇晚撐傘而立。沒有前呼後擁,隻有他們兩人。雨水順著傘沿滴落,在青石板上綻開細碎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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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報之後,莊園那扇沉重的、雕刻著奇異雲紋的古舊木門緩緩開啟。一名穿著素雅青衣、氣息沉凝的老管家躬身引路,態度恭敬卻疏離。
穿過幾重庭院,繞過回廊水榭,最終在一處臨湖的暖閣前停下。暖閣內,焚著淡淡的檀香,一道纖細的身影背對著門口,坐在窗邊,望著窗外煙雨迷蒙的湖麵。她穿著一身月白色的改良旗袍,烏黑的長發簡單挽起,僅用一根素銀簪子固定。
僅僅是這一個背影,林默的心臟便猛地一縮!體內那沉寂的燭龍血脈,不受控製地傳來一陣清晰而劇烈的悸動!那是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親近與呼喚,遠比麵對“龍契遺刻”時更加直接、更加洶湧!
老管家輕聲稟報:“小姐,林先生和蘇小姐到了。”
那身影緩緩轉過頭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滯。
那是一張怎樣的容顏?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膚若凝脂,唇不點而朱。她的美麗,並非傾國傾城的妖嬈,而是一種清冷如月、溫婉似玉的古典韻味,仿佛從水墨畫中走出的仕女,不染絲毫塵世煙火氣。
而這張臉……與陳教授繪製的肖像,與“龍契遺刻”中那模糊卻堅韌的女子影像,幾乎……一模一樣!
林默的呼吸有瞬間的停滯,即便以他如今的心境,此刻也難以保持絕對的平靜。蘇晚也微微蹙眉,她能感覺到林默體內血脈的劇烈波動,也能感受到眼前這女子身上,那股若有若無、卻與林默同源的氣息!
然而,當林默與那雙秋水般的眸子對視時,心中卻是一沉。
那雙眼睛很美,卻如同兩潭幽靜的湖水,清澈見底,卻也……空無一物。裡麵沒有曆經滄桑的堅韌,沒有孕育生命的溫柔,更沒有麵對宿命的決絕。隻有一片純然的、不諳世事的懵懂,以及一絲看到陌生人時本能的怯懦與好奇。
她不是她。
至少,不是記憶碎片中的那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