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如何讓這具身體活下去上。
她艱難地、極其緩慢地轉動脖頸，視線掃過冰冷肮臟的地板。
離她不遠的地方，是那個被沈玉珍打碎的粗瓷碗的碎片。
其中一片較大的，邊緣相對不那麼鋒利。
目標鎖定。
每一個微小的動作都牽動著全身的傷痛，尤其是後腦勺，每一次移動都帶來一陣眩暈和惡心。
她咬著牙，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用儘全身殘存的一絲力氣，一點點挪動著手臂。
手臂像灌了鉛，又像是彆人的，沉重而麻木。
指尖終於觸碰到了那塊冰冷的瓷片。
握住它！
這個簡單的指令，此刻卻如同攀越絕壁。
手指顫抖著，幾次試圖合攏都失敗了。
她強迫自己集中最後的精神力，驅動著那幾乎罷工的神經末梢。
終於，冰涼的、粗糙的瓷片被握在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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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糙的邊緣硌著皮膚，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刺痛感。
她將握著瓷片的手，極其緩慢地挪到嘴邊。
這個動作幾乎耗儘了剛剛凝聚起來的一點點力氣。
張開嘴，用儘全身力氣，將乾燥起皮的嘴唇湊近那粗糙的瓷片邊緣。
不是喝水，而是……割！
鋒利的瓷片邊緣狠狠劃過下唇內側最柔嫩的黏膜！
“嘶……”劇烈的刺痛讓她倒抽一口冷氣，身體本能地繃緊，差點再次暈厥過去。
一股溫熱的、帶著鐵鏽味的液體瞬間湧入口腔。
是血。
她立刻用舌尖抵住傷口，用力吮吸。
微鹹的、帶著生命能量的溫熱液體順著乾涸灼痛的喉嚨滑下。
量很少，但這是她此刻唯一能主動獲取的、屬於自身的東西。
血液中含有水分、電解質和微量的營養物質，對於極度脫水和瀕臨電解質紊亂的身體來說，這一點點，就是續命的火星。
她貪婪地吮吸著，像沙漠中瀕死的旅人。
每一次吞咽都伴隨著唇內側傷口的刺痛，但這痛楚反而讓她更加清醒。
屬於末世的本能在主導——隻要能活下去，痛楚是可以忽略的成本。
幾口微鹹的血液咽下，喉嚨的灼燒感似乎減輕了極其微弱的一絲。
眩暈感依舊，但意識似乎比剛才更凝聚了一點。
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她的目光，投向了那堆散發著黴味的舊棉絮。
那是她唯一的“床鋪”。
她艱難地挪動身體，像一條瀕死的蟲子，一點點蹭過去。
伸出顫抖的手，抓住那臟汙、板結的棉絮，用力撕扯。
嗤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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