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花撇撇嘴,低聲對王春花抱怨:
“死丫頭片子,跟個木頭似的!去了那邊也是餓死的命!白瞎了糧食!”
沈棠重新低下頭,小口啃著堅硬的窩頭。
窩頭芯裡,混合著微量的能量塊粉末,緩慢釋放著能量。
靈泉水的滋養在她體內流淌。
指尖,那絲微弱的電弧在袖口下無人察覺地跳躍了一下。
她清晰地“聽”到,張翠花在抱怨時,手無意識地按了按褲子口袋——那張偽造的下鄉回執單,她直接放到空間裡了,像是等待隨時去街道辦“落實”她的“自願”。
她也“聽”到,王春花房間裡,那個上了鎖的小木匣,在老太太枕頭旁,隨著她的呼吸,發出極其細微的、木質摩擦的聲響。
證據鏈,如同冰冷的鎖鏈,正在她手中一節節扣緊。
身體的枷鎖,正在被靈泉和空間的力量一寸寸掙脫。
風暴的中心,一片死寂的平靜。
沈棠咽下最後一口窩頭,喉嚨被粗糙的顆粒磨得生疼。
她端起自己的豁口碗,起身走向廚房,準備清洗。
昏黃的燈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投在油膩的牆壁上,像一把緩緩出鞘的、淬著寒光的匕首。
清洗碗筷的冷水嘩嘩流淌。
沈棠的手指浸在冰冷的水裡,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她看著水中倒影的自己——蒼白、瘦削,但那雙眼睛深處,不再是絕望的混沌,而是沉澱著萬年寒冰般的冷靜和一種蓄勢待發的、近乎非人的銳利。
快了。
清算的時刻,快到了。
水流聲中,似乎夾雜著一聲極輕的、隻有她自己能聽到的冷笑。
黑省的冰天雪地?不。
她要去的地方,是沈家為自己挖掘的墳墓。而她,將是唯一的掘墓人。
七月的最後一天,悶熱如同巨大的蒸籠,空氣粘稠得吸不進肺裡。
蟬鳴聲嘶力竭,更添煩躁。
沈家的氣氛,也在這沉悶的熱浪裡醞釀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和即將爆發的惡毒。
傍晚,飯桌擺開。
難得的,除了鹹菜和窩頭,張翠花竟然切了小半碗油汪汪的臘肉,還炒了一盤蔫巴巴的青菜。
沈富貴坐在主位,麵前擺著一個小酒盅,臉色微紅,帶著一種強壓著興奮的故作沉穩。
沈玉珍穿著那件淺綠色的“的確良”裙子,頭發上彆著新買的紅色塑料發卡,眼神飄忽,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和即將擺脫包袱的輕鬆。
沈大寶盯著那碗臘肉,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王春花耷拉著眼皮,慢吞吞地扒拉著飯。
沈棠依舊縮在廚房角落的小板凳上,麵前是半個冷硬的窩頭和一小撮鹹菜疙瘩。
空氣裡彌漫的肉香與她無關。
飯吃到一半,沈富貴清了清嗓子,放下筷子。
這像一個信號。
“咳,”
他目光掃過全桌,刻意在沈棠那個角落停頓了一下,帶著一種施舍般的口吻,
“棠丫頭,你下鄉的日子,定了。八月五號,跟第三批走。東西……你大伯母這兩天給你收拾點。”
張翠花立刻接口,聲音尖利刻薄:
“收拾?家裡哪有閒東西給她糟蹋?舊鋪蓋卷拿一套,破碗拿兩個,再給兩件玉珍穿剩下的破衣服頂天了!一個賠錢貨,還指望給她置辦嫁妝不成?能讓她頂了玉珍的名額去光榮,就是天大的恩情了!”
“就是!”
沈玉珍立刻幫腔,聲音帶著惡毒的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