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醫院?公社衛生院早下班了!去縣裡二十多裡地呢!天都快黑了!”
李招娣立刻反對,聲音尖利。
“那也不能看著她死在這兒!”
趙衛東猛地站起身,眼神銳利地掃過李招娣和孫小芳,
“剛才誰做的飯?這飯到底乾不乾淨?”
他的目光如同實質,讓李招娣和孫小芳心頭一顫。
李招娣色厲內荏:
“趙衛東!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們下毒?!”
“我沒說,但人是在吃了你們做的飯之後變成這樣的!”
趙衛東寸步不讓。
場麵一片混亂。
沈棠的嘔吐和呻吟聲更加痛苦淒厲,身體蜷縮成一團,不住地抽搐。
“都彆吵了!”
一聲洪亮的怒喝響起。
趙大隊長聞訊趕來了!
他看到沈棠的樣子,也是嚇了一跳。
這臉色,這嘔吐物,絕不是裝出來的!
他蹲下身,探了探鼻息,微弱!
摸了摸脈搏,又急又亂!
“快!去大隊部開介紹信!老耿頭!套車!立刻送縣醫院!”
趙大隊長當機立斷,臉色鐵青,
“劉強!你跟著一起去!路上搭把手!快點!”
人命關天!
沒人再敢反對。
老耿頭悶聲不響地轉身就跑。
劉強,那個壯實男知青也被點懵了,連忙應聲。
趙大隊長飛快地寫好了介紹信,塞給老耿頭。
老耿頭已經把那輛破舊的牛車趕到了知青點院外。
劉強和另一個聞訊趕來的民兵,叫柱子,二十出頭,一臉憨厚,七手八腳地將蜷縮成一團、不住痛苦呻吟抽搐的沈棠抬上了牛車。
王曉梅哭著把自己的被子抱出來蓋在沈棠身上。
“柱子,你跟著去!路上照應著點!”
趙大隊長對民兵吩咐。
“是!大隊長!”柱子跳上車。
老耿頭揚起鞭子,狠狠抽在老黃牛背上。
老黃牛吃痛,拉著嘎吱作響的牛車,在漸沉的暮色中,朝著縣城方向狂奔而去!
牛車顛簸得厲害。
沈棠躺在冰冷的車板上,身上蓋著王曉梅薄薄的被子,身體隨著顛簸痛苦地抽搐著,發出壓抑的呻吟。
劉強和柱子坐在車沿兩邊,緊張地看著她,束手無策。
老耿頭佝僂著背,沉默地趕著車,渾濁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偶爾掃過車板上蜷縮的身影,握著鞭子的手,指關節微微發白。
夜色徹底籠罩了黑土地。
土路崎嶇,牛車在顛簸中艱難前行。
沈棠的“痛苦”呻吟漸漸微弱下去,仿佛耗儘了力氣。
她閉著眼睛,臉色在黑暗中青灰一片。
隻有她自己知道,精神力如同沉靜的深海。
所有的“症狀”都在精準的控製之下。
胃裡那點混著巴豆粉的糊糊早已被精神力包裹隔離。
身體的痛苦反應是真實的,但意識無比清醒。
縣醫院,隻是第一站。
她的目的地,是幾百公裡外,那座被沈家占據的、屬於她父母的軍區大院小樓!
時間,地點,行動路線,空間裡的“銀翼”,早已在腦海中規劃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