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割著穀子,一邊在腦海中飛速模擬著改良方案。
鐮刀頭角度能否設計成可微調的?
或者根據不同作物的平均高度,預設幾種最佳入刀角度?
這樣能減少無效做功,節省體力。
握把木柄太滑,太硬。
可以嘗試在握持部分纏繞吸汗防滑的布條或草繩?
或者乾脆設計成符合人體手掌弧度的、帶有防滑紋路的複合材料握柄,當然,這個年代隻能用木頭雕刻或纏布實現。
當前鐵質刀刃容易卷刃。
末世記憶中有幾種簡易的滲碳或表麵硬化處理工藝,或許能提升刃口保持度?
但這需要設備,暫時不現實。
除了鐮刀,她還注意到其他問題。
比如運送割倒的莊稼,全靠人背肩扛,效率低且耗費體力。
如果有簡易的獨輪車或者拖板……
這些念頭在她腦海中盤旋、碰撞、組合。她深知,在當前的條件下,任何過於超前或者需要大量資源投入的改良都是不現實的。
她需要的是那種“四兩撥千斤”的、微小卻實用的改變。
幾天後,沈棠負責的那片穀子地,已經收割了大半。
她的工分記錄,如同她的收割速度一樣,一騎絕塵,遙遙領先於所有女社員,甚至超過了許多壯勞力。
記工員老張頭每次在她名字後麵寫下那個驚人的數字時,手都忍不住有點抖。
村民們的議論也從最初的震驚、懷疑,變成了麻木和隱隱的敬畏。
這個沉默寡言、住在“鬼屋”的沈知青,用絕對的實力,在紅旗村的秋收戰場上,打響了第一炮!
這天中午休息時,沈棠沒有像往常一樣獨自喝水休息。
她拿著自己的鐮刀,走向正在田埂邊抽旱煙、眉頭緊鎖的趙建國。
“大隊長。”沈棠的聲音平靜無波。
趙建國抬頭,看到是她,嚴肅的臉上難得緩和了一絲:
“沈知青?有事?”
他對這個乾活拚命、效率奇高的女知青,印象已經大為改觀。
沈棠將手中的鐮刀遞過去:
“大隊長,您看看這把鐮刀。”
趙建國不明所以,接過來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刃口:
“磨得挺快,怎麼了?”
“您用它割幾把試試,就割那邊沒割的。”
沈棠指向旁邊一小片穀子。
趙建國雖然疑惑,但還是依言起身,走到那片穀子前,彎下腰,攏住穀子,揮動鐮刀。
“嚓嚓嚓”幾刀下去,割倒一小片。
動作熟練,但眉頭卻微微皺起,顯然也感到了腰部和手臂的負擔。
“感覺如何?”
沈棠問。
“還行,就是這活計,乾久了都這樣,費腰費胳膊。”
趙建國直起身,捶了捶後腰。
“如果,”
沈棠拿回鐮刀,指著木柄靠近鐮刀頭的位置,
“在這裡,稍微調整一下鐮刀頭安裝的角度,讓它向下傾斜大概5度到10度左右。您覺得會怎麼樣?”
“調整角度?”
趙建國一愣,他乾了一輩子農活,鐮刀都是這麼用的,從沒想過還能調角度。
“對。”
沈棠蹲下身,隨手撿起一根小樹枝,在泥地上畫了一個簡易的示意圖。
“現在的角度,割低矮或稀疏的作物還行。但對付這種高密粗壯的穀子,需要彎腰更低,手臂抬得更高,才能讓刀刃有效切入莖稈根部。這樣非常費力,對腰背壓力很大。”
她用樹枝點了點示意圖上調整後的角度:
“如果把鐮刀頭向下調一點,這樣揮動時,手臂不需要抬那麼高,手腕自然下垂的角度就能讓刀刃更容易切入穀子杆的根部。這樣,人不需要彎那麼低的腰,手臂也更省力,揮動速度理論上也能更快。”
趙建國看著地上那簡陋的示意圖,又看看手中的鐮刀,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
他是個老莊稼把式,除了當兵那幾年,一直都在地裡刨活的,沈棠的話,如同在他固有的認知壁壘上鑿開了一道縫隙。
他下意識地比劃著沈棠描述的動作角度……
“好像……是有點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