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縣醫院？
道路多處被衝毀，短時間內根本無法通行。
陸錚守在氣息奄奄的蘇瀚文身邊，看著老人燒得通紅的臉頰和痛苦緊蹙的眉頭，聽著那艱難的呼吸聲，心一點點沉下去。
保護對象的生命危在旦夕，這比任何任務失敗都讓他感到沉重和無力。
他眼前閃過暴雨中那個在泥濘裡跪地施救的身影，那冷靜到極致又精準無比的手法，那雙在閃電下亮得驚人的眼睛。
彆無選擇。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空氣中還帶著濃重的水汽和寒意。
陸錚踏著泥濘，來到了沈棠那間位於山腳的屋子外。
他深吸一口氣，抬手敲響了那扇略顯單薄的木門。
門開了。
沈棠站在門口，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棉布衣褲，頭發簡單地束在腦後，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平靜地看著門外的陸錚。
她似乎早已料到他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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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錚看著眼前這個瘦弱卻蘊藏著巨大能量的姑娘，雨水和泥濘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已經洗淨，露出清麗卻過分蒼白的底色。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開門見山，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切：
“沈棠同誌，蘇教授他們…病得很重。高燒，咳喘，人快不行了。衛生所…沒辦法。路也斷了。”
他頓了頓，目光直視著沈棠的眼睛，帶著軍人特有的坦率與沉重：
“我知道這很冒昧，但…請你出手，救救他們，他們不該就這樣死去。”
沒有多餘的客套，沒有虛偽的掩飾。
他直接點明困境，也直接承認了他看到了她那不凡的醫術。
沈棠的目光越過陸錚的肩膀，看向遠處殘破的牛棚方向，沉默了幾秒鐘。
雨後的清晨很安靜，隻有遠處傳來幾聲清理廢墟的聲響和鳥雀的哀鳴。
她的眼神裡沒有任何波瀾，既沒有對陸錚請求的意外，也沒有對被請求施救的動容。
“等著。”
她終於開口，聲音如同山澗的溪水，清冽而冷淡。
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陸錚的心卻微微一定。
他沉默地點點頭，沒有催促，隻是退開一步，耐心地站在門外。
沈棠轉身回屋。
她走到牆角一個不起眼的舊木箱前，打開箱子，裡麵放著一些簡單的衣物。
她從空間裡悄然取出一個同樣不起眼的舊帆布包，裡麵裝著銀針包、
一小瓶酒精棉片、幾卷乾淨的繃帶、以及一些用油紙包好的、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草藥”。
她又拿出一個軍用水壺，裡麵灌滿了普通的涼白開，但意念微動，一滴濃縮的靈泉水已悄然融入其中。
她背起帆布包，拿起水壺，走出屋子，鎖好門。
整個過程安靜而利落。
“走吧。”
她對站在門外的陸錚說道，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地走在泥濘的小路上。
陸錚在前帶路，腳步沉穩。沈棠跟在後麵，目光低垂，看著腳下坑窪的路麵，仿佛隻是在完成一項不得不做的任務。
牛棚裡彌漫著一股潮濕、黴變和草藥混合的難聞氣味。
幾位老教授蜷縮在角落裡臨時搭建的、鋪著濕草和破棉絮的“床鋪”上，呻吟聲、咳嗽聲此起彼伏。
蘇瀚文躺在最裡麵，雙目緊閉，呼吸急促而微弱，臉頰是不正常的潮紅，嘴唇乾裂起皮。
陸錚走到蘇瀚文身邊，低聲喚道：“蘇教授，沈棠同誌來了。”
蘇瀚文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渾濁的目光茫然地看向沈棠的方向，似乎無法聚焦。
沈棠沒有理會陸錚，徑直走到蘇瀚文身邊，蹲下身。
她沒有寒暄，甚至沒有看陸錚一眼，直接伸出微涼的手指搭上蘇瀚文的脈搏。
她的手指纖細，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穩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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