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留了,翻出牆外沈棠的身影完全融進黑暗的褶皺裡疾馳。
身後的廢品站方向早已被甩開,
但那道如毒蛇凝視的目光感,
依舊冷冰冰地黏在脊背上,
揮之不去。
她七拐八繞,
專挑最狹窄肮臟、堆滿穢物的牆縫穿行。
直到徹底確認沒有尾巴咬上來,
才放緩腳步,從一條彌漫著濃重酸餿氣味的死胡同裡繞出來,
回到通往村尾孤院的主路方向。
夜露更深,寒氣沁骨。
村裡死寂一片,連狗都睡死了。
院門緊閉著,裡麵雪寶壓低的咕嚕聲隔著門板傳來,帶著警惕。
沈棠迅速開鎖閃身進去,落栓。
濃重的血腥味和汙泥的鐵鏽味瞬間被院牆包裹。
她背靠門板,胸膛幾不可察地起伏,冰冷的空氣吸入肺腑,壓下翻騰的氣血。
右手的虎口撕裂傷已經自動止血凝結,留下暗紅的血痂和嵌入皮肉的鐵鏽汙泥。
院角老杏樹下,雪寶龐大的身軀站直了,
琥珀色的獸瞳在黑暗中灼灼地盯住她,喉嚨裡滾著持續的、帶著不安的低吼。
它敏銳地嗅到了主人身上濃重的陌生血腥氣和新添的鐵鏽腐臭味。
“沒事。”
沈棠低聲吐出兩個字,聲音沙啞。
她沒管雪寶的躁動,快步走到水井邊,打起半桶冰涼刺骨的井水。
直接拎起水桶,對著右手淋下。
冰冷的井水刺得傷口一縮,血汙和汙泥被急速衝走,露出翻開的皮肉和凝固的暗紅。
她眉頭都沒皺一下,用左手從井桶裡撈了點水,
撲在臉上,冰冷的刺激讓略顯混亂的思緒瞬間沉靜。
傷口沒時間細處理了。
她撕下左邊還算乾淨的衣擺裡層,
潦草地纏住右手傷處,打了個死結。
現在最要緊的,是空間裡那個硬扣下來的東西,
和腦袋裡那條斷掉的線索——郵包!
供銷社郵局王主任!
那個老油子,經手所有寄給知青的包裹,也是鎮上少數知道她身份,可能知道包裹實際來源的人!
必須去一趟鎮上!立刻!
念頭剛起——
“呃…嘶…”
一聲極輕微、帶著痛苦抽氣的呻吟突然從隔壁柴房角落隔間傳來!
是王曉梅!
沈棠的動作驟然凝滯!
淩厲的目光瞬間穿透黑暗,釘向柴房堆放破舊農具的角落深處!
那裡隔著一道草簾子,裡麵是放雜物農具的側間,也是王曉梅蜷縮睡覺的地方。
剛才那聲,絕對不是翻身或者夢囈!
沈棠兩步搶到草簾子前,“刷”地一把掀開!
側間狹小悶熱,一股混雜著破舊木料、生鏽鐵器和濃重草藥的濁氣撲麵而來。
借著月光從高窗透下的慘淡微光,能看到牆角堆著的幾大捆乾草藥——前些天徐老托人捎帶過來的。
而王曉梅蜷在角落一小堆乾草鋪成的臨時窩裡,整個人縮成一團,像隻嚇壞的幼貓,渾身篩糠般抖著。
月光照在她煞白如紙的小臉上,冷汗大顆大顆往下掉,嘴唇沒了血色,正死死咬著自己的手背試圖壓住痛苦的呻吟。
雙手抱著腹部,指尖抓進了單薄的舊衣料裡。
“怎麼了?”
沈棠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顯得異常清晰,冰冷,壓著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