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陷入了死寂。
沈棠幾乎能聽到陸錚隔著千裡之遙傳來的、瞬間變得粗重壓抑的呼吸聲。
緊接著，是一聲極度簡潔、帶著金屬般冰冷的命令：
“待在原地！哪也彆去！不準告訴任何人！我馬上回電話！等我！”
哢噠，電話掛斷了。
沈棠握著傳來忙音的電話筒，手心全是冷汗。
她慢慢放回聽筒，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緩緩吐出一口氣。
冰冷的牆壁透過單薄的衣衫，讓她混亂的心跳一點點沉靜下來。
每一分鐘都無比漫長。
透過隔間的小窗，能看到傳達室的老頭在打盹，牆上的掛鐘指針慢吞吞地挪動。
沈棠像一尊石雕，一動不動，隻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她還活著。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半小時，也許更久。
終於，那台黑色電話機發出了刺耳又急促的鈴聲！
沈棠猛地抓起聽筒。
“沈棠！”
陸錚的聲音比剛才更沉，語速極快，字字清晰，
“我已通過最高優先級渠道上報。聽著，你發現的線索極端重要！現在有三點：第一，保護好自己！第二，除了趙建國，還告訴過誰？東西帶在身上嗎？”
“隻告訴趙建國一人！他也隻問了我需要什麼支持，絕口沒再追問細節！東西沒帶在身上，但我保證，絕對安全！”
沈棠回答得斬釘截鐵。
“好！第三，你現在立刻離開，到縣城中心十字路口的新華書店門口等我！不要慌，自然點！會有一個叫‘魏平’的人去找你！他是縣局刑偵大隊大隊長，自己人！信得過！把他當成我！他接手後，你聽他安排！他這人嗓門有點大，人很好！”
陸錚的叮囑又快又急，
末了頓了一下，聲音壓低了一分，
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焦灼，
“…千萬小心！”
“我明白的！”
沈棠乾脆利落地掛上電話，整理了一下衣襟，平靜地推開隔間門走了出去。
傳達室老頭眯著眼瞥了她一下，沒吭聲。
她留下電話費，快速走了出去，彙入縣城街道稀稀拉拉的人流中。
陽光有些刺眼，她低著頭，加快腳步朝十字路口的新華書店走去。
心跳依舊擂鼓，但一種有了清晰方向的緊迫感壓過了恐懼。
書店門口人來人往。
沈棠靠在一根水泥電線杆旁，
裝作翻看手裡那本從武裝部順來的舊農業科普小冊子。
沒等多久，一個穿著藏藍色滌卡警服、身材魁梧壯實得像座小山似的漢子，
騎著一輛擦得鋥亮的二八自行車“叮鈴鈴”地衝了過來。
他動作利落地翻身下車，把車子往路邊一棵樹上隨意一靠鎖好，
大步流星就朝電線杆走來。
離得老遠，洪亮爽朗的大嗓門就衝著沈棠這邊吼開了，
“沈知青！可算找著你了！走走走！找個清靜地方喝口水！”
魏平那蒲扇似的大手伸過來，
臉上笑容燦爛得晃眼，
動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
虛虛地在她胳膊肘上一帶，
像推又像扶，直接把人往旁邊一條僻靜的小巷子裡引。
巷子窄，兩邊是高高的青磚牆，陰涼得很。
魏平臉上的笑容瞬間收得乾乾淨淨，眼神銳利得像刀子，聲音壓得極低，語速飛快：
“東西呢？陸錚那小子急瘋了！說你有要命的東西！”
沈棠沒廢話，左右飛快掃了一眼，確認巷口沒人注意。
她身體微微側轉，擋住巷口可能的視線，
左手看似隨意地往懷裡一探——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再掏出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