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依舊被無形的枷鎖封鎖著。
靈泉核心黯淡無光,反噬帶來的虛弱感如同跗骨之蛆。
她像一隻被拔掉了爪牙的困獸,被囚禁在這潔白的牢籠裡,連自保都成了奢望。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點點漫上心頭。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重生在這個時代,
究竟是上天給的第二次機會,還是…一個更加殘酷的陷阱?
這麼多的事全壓在她身上,還不如在末世呢,
末世離開人群,跟喪屍打交道,哪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真的好累。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幾乎要將她吞噬時——
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了。
沒有敲門聲。
推門的人動作很輕,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克製。
沈棠沒有睜眼。
她以為是護士來換藥,或者又是某個穿著軍裝、帶著審視目光的人。
她太累了,連抬一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
腳步聲很輕,一步步靠近床邊。
不同於醫生護士那種帶著職業距離的步伐,也不同於陳部長那種沉穩威嚴的步調。
這腳步聲…
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
一種…風塵仆仆的急切,卻又被強行壓抑著的沉穩。
一股極其淡的、混合著煙草、汗水和長途跋涉後塵土氣息的味道,飄入沈棠的鼻腔。
這味道…
沈棠緊閉的眼睫猛地顫動了一下!
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
她猛地睜開眼!
逆著病房頂燈刺眼的光線,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正站在她的床邊,
擋住了大部分光線,投下一片令人心安的陰影。
軍裝。
筆挺的墨綠色軍裝,風紀扣一絲不苟地扣到最上麵一顆。
肩章上,一顆金色的五角星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帽簷下,是那張沈棠無比熟悉、線條冷硬如同刀削斧鑿的臉龐。
深邃的眼窩下帶著濃重的青黑色,下巴上冒出了短短的胡茬,嘴唇緊抿著,唇線繃得死緊。
是陸錚!
他回來了!
就在她最狼狽、最絕望、被層層懷疑和危險包圍的時刻!
陸錚的目光,如同兩柄燒紅的烙鐵,死死地釘在沈棠蒼白如紙的臉上。
那目光裡沒有審視,沒有探究,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隻有翻江倒海般的心疼、後怕,以及一種幾乎要噴薄而出的、如同岩漿般滾燙的憤怒!
他的視線飛快地掃過她纏著厚厚繃帶的後背,
掃過她手背上青紫的針眼,
掃過她乾裂滲血的嘴唇,
最後定格在她那雙因為震驚和虛弱而微微睜大的、失去了往日冰冷鋒芒的眼睛裡。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沈棠張了張嘴,喉嚨裡卻像堵著一團棉花,發不出任何聲音。
千言萬語,無數個日夜的隱忍、掙紮、恐懼和剛剛升起的絕望,
在這一刻都哽在了喉頭。
她隻是怔怔地看著他,
看著這個跨越了千山萬水、風塵仆仆趕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