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陸錚幾乎是立刻反駁,聲音斬釘截鐵,
“傷沒好!子彈擦著肺葉過去的!後背的貫穿傷,肌肉都沒長攏!你現在下床都困難,出什麼院?!”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帶著強烈的壓迫感,試圖用氣勢壓住她這“不合時宜”的念頭。
沈棠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那目光平靜無波,卻像兩把淬了冰的匕首,直直刺進陸錚焦灼的眼底。
她緩緩地,用沒有打點滴的左手,掀開了蓋在身上的薄被。
然後,她側過身,動作帶著明顯的僵硬和疼痛,將後背對著他。
病號服寬大的領口滑下,露出纏著厚厚紗布的後背。
紗布很乾淨,沒有滲血,但依舊能看出下麵猙獰傷口的輪廓。
“陸錚,”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我爸在‘蜘蛛’的虎穴裡,生死未卜,找了十年。我媽被他們綁走,杳無音信。現在,‘黑狼’十四號,這個分支,已經對我動了兩次殺招,一次差點毒死曉梅和我,一次差點打死雪寶和我。”
她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
“你覺得,我躺在這裡,就能安全了?等傷養好了,‘黑狼’就會自己消失?我爸我媽就能自己回來?”
陸錚的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
他看著那纏滿紗布的後背,
看著沈棠眼中那幾乎要焚毀一切的冰冷火焰,
他所有的理由——傷勢、安全、醫生的囑咐——在這血淋淋的現實麵前,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可是…”
他試圖尋找彆的理由,
“你現在出去,能做什麼?敵人在暗處,我們連‘黑狼’的影子都沒摸到!你…”
“我能找到他。”
沈棠打斷他,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篤定,
“隻要他還在紅旗大隊附近,還在盯著我,我就能把他揪出來!”
她緩緩轉回身,目光灼灼地盯著陸錚:
“陸錚,你護得住我一時,護不住我一世。‘黑狼’不死,我永無寧日!我爸我媽,也永遠沒有希望!”
“與其躺在這裡等死,等他們下一次更狠的殺招,”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勁,
“不如我自己走出去!當這個餌!把他們從陰溝裡釣出來!”
“你瘋了?!”
陸錚低吼,眼中怒火翻騰,
“拿自己當餌?!你知道那有多危險?!那些是死士!是瘋子!他們根本不在乎命!”
“我知道。”
沈棠迎著他的怒火,眼神沒有絲毫退縮,
“所以,我需要你幫我。”
陸錚猛地一怔。
沈棠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我需要你,在我走出去的時候,布一張網。一張足夠大、足夠結實、能把‘黑狼’和他所有爪子都一網打儘的網!”
病房裡陷入死寂。
隻有兩人粗重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
陸錚死死盯著沈棠的眼睛,
那雙眼睛裡沒有瘋狂,
隻有一種近乎冷酷的清醒和決絕。
她不是在賭氣,不是在逞強。
她是真的打算用自己當誘餌,引蛇出洞,然後…一擊斃命!
一股寒意順著陸錚的脊椎爬上來,隨即又被更洶湧的怒火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悸動取代。
他了解沈棠。
她決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與其讓她自己偷偷跑出去,不如…
“你…有把握?”
他的聲音乾澀,帶著最後一絲掙紮。
“沒有十足的把握。”
沈棠回答得異常坦誠,
“但我知道,‘黑狼’想要我的命,更想要我身上的東西。我活著,對他們就是威脅,也是線索。我走出去,他們一定會忍不住。”
她頓了頓,補充道:
“而且,雪寶和雷霆…它們恢複得怎麼樣了?”
陸錚眼神一閃:
“雪寶恢複得很快,毒素基本清了,傷口愈合速度驚人,就是精神還有點蔫。雷霆腿傷麻煩,骨頭接上了,但恢複慢,走路還跛著。”
“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