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省軍區醫院,頂層特護病房。
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
毫無遮擋地傾瀉進來,
將病房裡消毒水的味道都衝淡了幾分。
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塵埃,在金線般的陽光裡上下翻飛,異常安靜。
沈棠背對著陽光,站在窗邊。
身上寬大的病號服遮掩了後背依舊猙獰的傷口,
卻掩不住那份單薄。
幾天的時間,足夠靈泉核心緩慢的滋養讓她恢複了大半行動力,
但臉色依舊蒼白得近乎透明,像是被漂洗過無數次的白紙。
她的背挺得很直,目光透過玻璃,投向樓下綠茵坪外圍牆根處一個特殊的、臨時搭建的巨大圍欄棚。
隱隱約約,能看見一點雪白和一點金黃的毛色在晃動,隔著厚厚的玻璃,聽不見任何聲響,卻能感受到某種微弱的、令人心安的生物磁場。
雪寶和雷霆還在。它們熬過來了。
可有些人,永遠回不來了。
老耿那張樸實黝黑、總是帶著汗珠子的臉,此刻清晰得刺眼地浮現在眼前。
還有那些為了保護她倒下的士兵……他們的樣子,沈棠甚至記不清,隻記得倒下時被鮮血染紅的泥土,和最後凝固的眼神。
病房的門被無聲地推開,又被輕輕帶上。
陸錚走了進來。
他沒有穿軍裝常服,一身筆挺的墨綠色作訓服,腰間的武裝帶勒出勁瘦有力的腰線,肩章上的金星即便在常服上亦熠熠生輝。
他走路依舊帶著軍人特有的矯健沉穩,但步伐比平時輕緩許多,刻意放低了落在光潔地板上的聲音。
隻是眉宇間那份沉凝肅殺,如同實質的刀鋒,非但沒有隨著沈棠傷情的穩定而消散,反而因為黑狼徹底浮出水麵後的龐大陰影和內部核查的僵局,而越發冷厲迫人。
他停在沈棠身後一步遠的位置,沒有立刻說話。
高大的身影幾乎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陰影裡,帶來一種帶著體溫的無形的壓迫感和……安全感。
他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似乎想抬起,撫上她的肩頭,但最終隻是握緊成拳,骨節泛白。
“感覺怎麼樣?”
陸錚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打破了病房的靜默,
“後背還疼得厲害嗎?”
沈棠沒有回頭。
她的視線依舊落在窗外那一點雪白和金黃上,陽光勾勒著她清瘦的側臉輪廓和緊抿的唇角,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靜和疏離。
“好多了。”
她開口,聲音平靜無波,像是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
短暫的沉默。
空氣裡仿佛有看不見的線在無聲拉扯。
“陳衛國那邊,”陸錚再次開口,語氣沉凝,“關於‘黑狼’組織的後續追查,線索雖然很棘手,但正在推進。上麵成立了專案組,代號‘清道夫’,權限很高。我會盯緊。”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沈棠繃緊的後背上,那股無形的冷冽氣息加重了幾分,字字如同淬冰的子彈,
“至於那個毒郵包最後查出來其實是要給你外公也就是蘇瀚文的,陰差陽錯到你手裡了,你放心…我一定把他揪出來,親手剮了他。”
這話帶著陸錚慣有的血腥味和不容置疑的決心。
他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