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無聲滑開,一股混合著奢華香水、頂級料理與酒精的熱浪撲麵而來。
喧鬨的人聲瞬間灌滿了陸承言的耳朵。
麗絲卡爾頓十五層的“鎏金廳”果然名不虛傳。
整個包廂大得誇張,穹頂上垂下的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
將鍍金的牆壁與絲絨地毯映照得一片輝煌。
兩張能容納二十人的紅木大圓桌幾乎坐滿了人。
昔日青澀的同學,如今都換上了得體的西裝或禮裙。
言談舉止間,透著一股被社會精心打磨過的精致與疏離。
陸承言的目光掃過全場,幾乎是瞬間就鎖定了人群的中心。
傅景行。
他穿著一身剪裁考究的阿瑪尼西裝,手腕上那塊百達翡麗的星空腕表。
在燈光下閃爍著低調而昂貴的光芒。
他身邊圍著一圈人,有給他遞煙的,有端著酒杯滿臉諂媚敬酒的,眾星捧月,派頭十足。
場麵極其熱鬨。
卻也熱鬨得極其功利。
陸承言扯了扯嘴角,心底那點看戲的小興奮,此刻被一種說不清的無趣衝淡了不少。
他沒去湊那個熱鬨,徑直走向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空位。
那裡正好對著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海州市璀璨的夜景。
他拉開椅子坐下,自顧自地拿起桌上那雙鑲銀的筷子。
桌上的菜已經上了大半,波士頓龍蝦,澳洲鮑魚,法式鵝肝,每一道都價格不菲。
反正來都來了,總不能餓著肚子回去。
他夾起一塊看起來就很貴的和牛,塞進嘴裡,默默咀嚼著。
大學同學會這種東西,果然早就變味了。
不再是追憶青春,而是變成了炫耀成績、攀附關係的社交名利場。
要不是上周有個同學,特地跑到他那小破工作室。
聲淚俱下地控訴老婆要跟他離婚,順便硬塞給他一張請柬,他是真的一點都不想來。
結果婚沒離成,自己反倒被套進來了。
失策,失策。
鄰桌的閒聊聲斷斷續續飄了過來,其中一個男同學刻意拔高了音量,生怕彆人聽不見。
“哎,你們聽說了嗎?傅景行現在可真是咱們同學裡混得最好的了。”
“那可不,人家現在是紅圈所‘君合’的律師,專門接那些大公司的金融訴訟。”
“我聽說他去年光獎金就拿了七位數。”
另一個聲音立刻接上,語氣裡滿是羨慕。
“這算什麼,你們不知道吧?他老丈人可是馮修文!”
“哪個馮修文?”
“還能是哪個?‘方達’律所的主任,馮修文大律師啊!咱們海州律師界的泰山北鬥!”
“我去!真的假的?他娶了馮修文的女兒?”
“那還有假!一步登天啊這是!有這層關係在,傅景行以後前途無量。”
周圍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夾雜著各種豔羨的附和。
陸承言聽著這些吹捧,麵無表情地又夾了一筷子涼拌海蜇。
他的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回了大學時代。
那時候的傅景行,可沒現在這麼風光。
從競選班長,到競選學生會主席,每一次,傅景行都卯足了勁。
結果每一次,都以微弱的票數輸給了他陸承言。
甚至,他當初費儘心思追了半年的係花,最後也紅著臉,答應了陸承言的告白。
從那以後,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傅景行看他的眼神,就沒一天是正眼。
想到這裡,陸承言忍不住在心裡“嘖”了一聲。
格局小了啊,兄弟。
“哎,說起來,咱們律師這行當,鄙視鏈也挺嚴重的。”
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同學,忽然開口,將話題引向了一個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