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海傑胸中的怒火,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點燃。
他一把抓起搭在椅背上的高定西裝外套,連穿都懶得穿,就這麼甩在手臂上。
腳步沉重,帶著泄憤的力道,每一步都像是要將腳下光潔可鑒的大理石地板踩出裂紋。
他要去找主任。
必須去找主任。
達騰律所,海州市的頂級紅圈所,什麼時候淪落到要靠律師當媒婆來維係客戶了?
這簡直是行業的恥辱。
這股歪風邪氣,必須從源頭上掐斷。
他怒氣衝衝地拉開辦公室厚重的實木門。
正要邁步出去,一道身影悠悠哉哉地從走廊那頭晃了過來。
來人穿著一身香奈兒的最新款套裝。
手裡拎著一個限量版的愛馬仕鉑金包,妝容精致,步態優雅。
正是律所主任的寶貝女兒,傅景行的太太,馮露菲。
她基本不怎麼來公司,偶爾出現,也多半是來找傅景行,或者說是來“視察”的。
馮露菲看到高海傑那張黑得能滴出墨的臉,優雅地停下腳步,嘴角彎起一個標準的社交弧度。
“高律師,這麼急著去哪兒啊?”
她的聲音溫溫柔柔,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關心。
高海傑現在看誰都不順眼。
但對方畢竟是主任的女兒,他隻能強壓下火氣,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找主任有點事。”
馮露菲眼尖,一眼就瞥見了他辦公室裡,辦公桌上那支屏幕碎成蜘蛛網的手機。
她眼裡的好奇更濃了。
“哎呀,高律師這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火氣這麼大,可彆氣壞了身子。”
她追上兩步,與高海傑並肩而行,語氣裡滿是探究。
高海傑本來不想多說。
但馮露菲這不依不饒的態度,加上他心裡那股邪火實在沒處發泄,便忍不住抱怨起來。
“還能有什麼事?”
“都是被那個陸承言給害的!”
他幾乎是咬著後槽牙說出這個名字。
“現在我們離婚律師行業,簡直出了個敗類!”
“客戶一個個打電話過來,不談案子,不談合同,張口閉口就是要我給她們介紹對象!”
“我這辦公室,快成婚介所了!”
“這嚴重影響了我的正常工作!”
馮露菲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隨即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光。
“陸承言?”
她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語氣變得有些玩味。
“沒錯,就是他!”
高海傑找到了傾訴對象,話匣子徹底打開。
“一個離婚律師,不好好鑽研業務,搞什麼高端相親服務”
“把整個圈子的風氣都帶壞了!簡直是行業毒瘤!”
馮露菲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厭惡。
她停下腳步,看著高海傑。
“高律師,你知道嗎?”
“這個陸承言,是我先生傅景行的大學同學。”
高海傑一愣。
還有這層關係?
隻聽馮露菲繼續說道,聲音裡透著一股毫不掩飾的狠厲。
“而且,他在大學的時候,沒少欺負我們家景行。”
這下高海傑徹底明白了。
原來是宿敵。
難怪馮露菲的反應這麼大。
馮露菲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她湊近高海傑。
壓低了聲音,說出的計劃卻帶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狠勁。
“高律師,既然你也覺得他是個毒瘤,那我們不如聯手,把他徹底鏟除掉。”
高海傑的眉毛挑了一下。
“怎麼鏟除?”
“很簡單。”
馮露菲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首先,我們可以聯合海州市其他所有看不慣他這種行為的離婚律師。”
“集體在網上發視頻抵製他。”
“就說他這種行為,是不務正業,是拉低了整個律師行業的專業水準。”
“輿論上,先把他搞臭!”
高海傑聽著,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這招不錯。
師出有名,站在道德製高點上進行打擊。
馮露菲看著他的表情,知道他心動了,於是拋出了更狠的後招。
“光有輿論還不夠。”
“我們還要在整個海州市的律師圈裡放出話去。”
“任何一個律師,隻要敢去他陸承言的律所工作”
“那就是跟我們整個海州律師圈為敵!”
“以後任何一家紅圈所、精品所,都不會再有他的錄用機會!”
“我們要徹底封殺他的人才來源,斷了他的後路!”
“我倒要看看,沒有律師給他乾活,他那個破律所還怎麼開下去!”
高海傑倒吸一口涼氣。
他詫異地看著馮露菲。
他一直以為,這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太太,每天的生活就是逛街、美容、下午茶。
沒想到,她的心思竟然如此縝密,手段如此狠辣。
這招釜底抽薪,簡直是要把陸承言往死路上逼。
高海傑追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