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柱雙手插在西裝褲袋裡,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朝陸承言走了過來。
他身後的年輕男助理,亦步亦趨,手裡捧著一個厚厚的牛皮紙文件袋,神情倨傲。
而被他們簇擁在中間的馬玉蓉,今天特意化了個淡妝。
穿著一身素雅的白色連衣裙,看起來楚楚可憐,與楊澤水口中那個歇斯底裡的女人判若兩人。
反倒是她原本請的那位律師,此刻跟在隊伍最後麵。
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像是被人當眾扇了幾個耳光,難堪到了極點。
趙德柱在陸承言麵前站定,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陸承言,三年不見,出息了啊。”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子刺人的優越感。
“都學會靠做媒拉客戶了,可比當年在利通給我當助理的時候,有‘錢’途多了。”
趙德柱特意在“錢”字上加重了讀音,嘲諷的意味不言而喻。
楊澤水聽得臉色一變,剛想開口反駁,卻被陸承言一個眼神製止了。
陸承言的腦海裡,瞬間閃過三年前的一個畫麵。
同樣是在利通律所,同樣是趙德柱的辦公室。
那天,他因為頂撞了律所最大的客戶,得罪了高級合夥人馮修文,被當場開除。
所有人都對他避之不及,隻有趙德柱,在他收拾東西離開前,私下把他叫進了辦公室。
“你小子有才華,但是太衝動,得罪了馮修文,在海州是混不下去了。”
“我勸你,趕緊另謀出路吧。”
當時的趙德柱,語氣裡沒有嘲諷,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
正是這句提醒,讓陸承言徹底放棄了在金融領域的幻想。
轉型成為一名離婚律師,也陰差陽錯地開啟了姻緣係統。
從某種意義上說,沒有趙德柱,就沒有今天的陸承言。
所以,麵對此刻的挑釁,陸承言心中並無怒火。
他隻是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油頭粉麵的前上司,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趙律師,好久不見。”
“行業無高低,職業也不分貴賤,能幫客戶解決問題,就是好律師。”
陸承言的聲音平穩而清晰,不帶一絲火氣。
“我靠著這些離婚案子,撮合了不少良緣,也算是功德一件。”
“總比某些人,靠著打壓後輩,搶奪功勞,往上爬要強得多。”
話音落下,趙德柱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他沒想到,三年不見,當年那個在他麵前唯唯諾諾的小助理,如今竟敢如此針鋒相對。
尤其是最後那句“打壓後輩”,簡直就是指著他的鼻子在罵。
趙德柱的臉色沉了下來,眼神變得陰鷙。
“伶牙俐齒。”
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希望等會兒在法庭上,你的專業水平,也能有你嘴皮子一半厲害。”
“陸承言,我會讓你親眼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專業。”
說完,趙德柱冷哼一聲,不再看他,轉身帶著馬玉蓉一行人,徑直走進了法院大門。
那背影,帶著幾分惱羞成怒的僵硬。
“陸律師,他……”
楊澤水看著趙德柱的背影,擔憂地開口。
“沒事,我們進去吧。”
陸承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一行三人走進法院,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找到了對應的法庭。
距離開庭還有十幾分鐘,走廊的長椅上,已經坐了不少人。
陸承言帶著楊澤水和沈幼薇在原告席的等候區坐下。
楊澤水還是坐立不安,他搓著手,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陸律師,那個趙德柱,他真的很厲害嗎?”
“我聽說,他是利通最頂尖的金融律師,打官司從來沒輸過。”
陸承言聞言,笑了。
“楊先生,你知道鯊魚和老虎的區彆嗎?”
楊澤水一愣。
“啊?”
“鯊魚在海裡是霸主,老虎在森林裡是王者。”
陸承言耐心地解釋道。
“趙德柱在金融訴訟領域,確實是條鯊魚,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