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林香走進菜市場時，詩雅雨攥著包帶的手心裡已經沁出了汗。包裡的維生素b6和蘇打餅乾被她用紙巾裹了好幾層，貼在包底，像是藏著兩顆救命的種子。清晨的菜場擠滿了人，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混著魚腥味、蔬菜的泥土味撲麵而來，熱鬨得讓人窒息，可這份喧囂卻絲毫沒衝淡林香緊盯的目光——她走在詩雅雨前麵半步，時不時回頭，連詩雅雨多看一眼攤位都要問上一句“你看什麼”。
“先去買白菜，你爸今天要吃白菜燉粉條。”林香徑直走到一個蔬菜攤前，彎腰翻撿著白菜葉子，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你站這兒等著，彆亂跑，我買完菜就帶你回去。”
詩雅雨乖乖地站在攤位旁，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不遠處的出口——便利店就在出口對麵，老板剛才遞東西時的眼神還在眼前晃，那是她此刻唯一的底氣。可林香的視線像根繩子，牢牢拴著她，連半步都挪不開。她隻能假裝看攤位上的蘿卜，手指悄悄摸了摸包底的藥瓶，冰涼的玻璃觸感讓她稍微安心了些。
“這白菜怎麼賣？”林香的聲音突然提高，和攤主討價還價起來。詩雅雨趁機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翻湧的胃——剛才喝的粥還在胃裡晃，隱隱有要吐的跡象，她得抓緊時間，等會兒找機會把藥吃了。
好不容易等林香買完白菜，又要去買肉。肉攤前更擠，油膩的味道鑽進鼻腔，詩雅雨胃裡的絞痛瞬間加劇。她捂著嘴，臉色發白，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想躲開那股味道。
“你怎麼了？”林香立刻回頭，眼神裡滿是警惕，“是不是又想耍花樣？”
“沒有，”詩雅雨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就是有點惡心，想躲躲。”
林香皺了皺眉，沒再追問，卻故意往她身邊靠了靠，幾乎貼著她走：“忍著點，買完肉就走，彆在這裡給我丟人現眼。”
詩雅雨咬著牙，跟著林香擠到肉攤前。攤主揮著刀，“砰砰”地剁著排骨，肉屑飛濺。她看著那把閃著光的刀，突然想起林香摔手機時的樣子，心裡一陣發寒——這個女人，為了控製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終於，林香買完所有東西，拎著大包小包往出口走。詩雅雨跟在後麵，腳步有些虛浮，胃裡的惡心感越來越強烈。快到出口時，她突然停下腳步，捂著肚子，聲音微弱：“媽，我有點肚子疼，想上個廁所。”
林香回頭，眼神裡滿是懷疑：“剛才怎麼不早說？菜市場的廁所多臟，忍忍，回家再上。”
“忍不住了，”詩雅雨的聲音更軟，帶著一絲懇求，“我很快就出來，你在出口等我好不好？我保證不跑。”
林香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手裡的菜，又看了看詩雅雨蒼白的臉，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行，我在出口等你，十分鐘，你要是不出來，我就進去找你！”
“謝謝媽。”詩雅雨心裡一陣激動，轉身就往廁所跑。其實她根本不肚子疼，隻是想找機會吃藥。廁所裡沒人，她快速鎖上門，從包裡摸出維生素b6，倒出兩片，就著口袋裡僅剩的一點礦泉水咽了下去。藥片滑過喉嚨，帶著一絲苦澀，可她卻覺得像是吞了一顆定心丸。
她又摸出蘇打餅乾，掰了一小塊放進嘴裡，慢慢嚼著。餅乾的鹹味稍微壓下了胃裡的酸澀，她終於鬆了口氣，靠在門板上，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兒。
可還沒等她緩過勁，外麵就傳來了林香的叫喊聲：“詩雅雨！你好了沒有？都十分鐘了！再不出來我就進去了！”
詩雅雨心裡一緊，連忙把剩下的餅乾和藥瓶裹好，塞進包裡，快步走出廁所。林香正站在出口，臉色鐵青，看到她出來，立刻上前：“你怎麼這麼慢？是不是故意的？”
“沒有，人多，排隊來著。”詩雅雨低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林香冷哼一聲，沒再追問，卻一把奪過她手裡的包，翻看起來：“你包裡裝的什麼？讓我看看。”
詩雅雨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手不自覺地攥緊：“沒什麼，就一瓶水和紙巾。”
林香不管她，拉開拉鏈，翻來翻去。詩雅雨屏住呼吸，看著她的手劃過包底的藥瓶，心都快跳出來了。幸好，林香翻了一會兒，沒找到什麼異常，又把包扔給她：“行了，趕緊走，彆在這裡浪費時間。”
詩雅雨接過包，緊緊抱在懷裡，像是抱著救命的稻草。走出菜市場，陽光照在身上，卻沒什麼暖意。林香走在前麵，腳步飛快，她跟在後麵，看著便利店的方向，心裡默默對老板說了聲“謝謝”——如果不是他，她現在連緩解痛苦的藥都沒有。
回到家，林香把菜往廚房一扔，就坐在沙發上喘氣，沒再管詩雅雨。詩雅雨趁機回到臥室，鎖上門，從包裡摸出藥瓶和餅乾，小心翼翼地藏在枕頭底下。她靠在床頭，慢慢嚼著餅乾，胃裡的絞痛終於緩解了一些。
她摸了摸肚子，輕聲說：“寶寶，媽媽剛才吃到藥了，以後會好一點的。你再等等，等媽媽攢夠了力氣，就帶你離開這裡。”
肚子裡的寶寶像是聽懂了，輕輕踢了踢她的手心。詩雅雨笑了笑，眼淚卻忍不住掉了下來——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不知道蘇微和律師能不能幫她，可她不能放棄。枕頭底下的藥瓶和餅乾，是她此刻唯一的微光，她要緊緊抓住，等到光明到來的那天。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章鵬的聲音：“媽，我回來了。”
詩雅雨立刻擦乾眼淚，把枕頭底下的東西壓好。她知道，又一場“戰爭”要開始了，可這一次，她不再是孤軍奮戰，她有藥，有希望，還有肚子裡的寶寶陪著她。她深吸一口氣，眼神裡重新燃起了決心——不管接下來有多難，她都要撐下去，為了自己，也為了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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