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午後,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客廳地板上投下細長的光斑。詩雅雨窩在沙發裡,手裡抱著章鵬那件深灰色西裝外套——昨天特意送去乾洗店,此刻還帶著淡淡的雪鬆味,和他身上的氣息一模一樣。她指尖輕輕摩挲著外套袖口的紐扣,想起雨天裡他為自己撐傘時濕透的肩膀,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屏幕上跳動著“姨媽”兩個字。詩雅雨連忙接起,聲音裡還帶著沒藏好的笑意:“姨媽,怎麼啦?”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周末有沒有好好吃飯。”蘇微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帶著熟悉的爽朗,“你媽說你上周加班到很晚,是不是新工作壓力很大?”
“還好啦,就是項目剛開始,事情多了點。”詩雅雨把外套疊好放在腿上,語氣不自覺地軟下來,“不過我們部門總監人特彆好,上次我整理數據遇到難題,他留下來幫我梳理到很晚,還送我回家。前天下大雨,我沒帶傘,他又特意繞路送我到小區門口,還把外套借給我了。”
提到章鵬,她的聲音裡滿是藏不住的好感,連指尖都變得輕快起來,忍不住多說了幾句:“他還知道我喜歡吃江南菜,上次帶我去一家私房菜館,味道和我媽做的特彆像。對了,我們還喜歡同一位冷門作家,連聽歌的口味都差不多,你說是不是很巧?”
聽筒那頭沉默了幾秒,蘇微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雅雨,你跟姨媽說實話,他這樣‘照顧’你,多久了?送你回家幾次了?他知道你具體住哪個小區、哪棟樓嗎?除了送你回家、借你外套,他還經常給你買早餐或者送彆的東西嗎?”
一連串的問題像冰雹一樣砸下來,讓詩雅雨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她握著手機的指尖微微收緊,有些不自在地說:“就是最近幾周啊,送我回家大概三四次吧,他知道我住哪個小區……早餐的話,偶爾遇到會順便給我帶一份,也不是特意的。姨媽,您問這些乾什麼呀?”
“乾什麼?我怕你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蘇微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明顯的焦慮,“雅雨,你剛出社會,沒什麼經驗,不知道人心複雜。一個男上司,就算人再好,也不該對女下屬這麼‘上心’——又是送回家,又是借外套,還特意記著你的口味,這已經超出普通上司對下屬的關心範圍了,你明白嗎?”
詩雅雨心裡一陣不舒服,下意識地替章鵬辯解:“姨媽,您想多了!他就是人好,對其他同事也很照顧,不是隻對我一個人這樣。而且他很專業,幫我都是因為工作,送我回家也是因為順路,借我外套就是怕我感冒,沒您想的那麼複雜。”
“順路?一次兩次是順路,三四次還能每次都順路?”蘇微的語氣裡帶著明顯的不讚同,“他條件看起來這麼好——部門總監,有車有房,長得也不錯,為什麼這個年紀還單身?你了解他的情史嗎?知道他以前談過幾次戀愛,為什麼分手嗎?他跟你說的家庭情況,你核實過嗎?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普通家庭,父母都在’,還是他故意編給你聽的?”
這些問題像針一樣紮在詩雅雨心上,讓她瞬間煩躁起來。她知道姨媽是為了她好,可這些話聽在耳裡,卻像是在質疑章鵬的真心,也在否定她心裡的歡喜。她忍不住提高聲音:“姨媽!您怎麼能這麼想呢?他不是您說的那種人!他跟我說過,他現在就是以結婚為目的找女朋友,想找個能一起好好過日子的人,他還說很佩服我媽,覺得我很孝順、很獨立。您為什麼就是不相信他,也不相信我呢?”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放心你!”蘇微的聲音也帶上了幾分急切,“正是因為他說的這些話太‘完美’了,我才更擔心!一個人要是把自己包裝得無懈可擊,你就要小心了——他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為什麼偏偏對你這麼好?你就沒覺得奇怪嗎?”
“我不覺得奇怪!我覺得這是緣分!”詩雅雨的眼眶微微發紅,心裡又委屈又生氣,“姨媽,我已經長大了,能分辨是非好壞。章鵬是個好人,他對我好,我能感覺到。您總是把人想得那麼壞,總是不讓我靠近彆人,難道您希望我一輩子都一個人嗎?”
這句話一說出口,聽筒那頭突然安靜下來。過了好一會兒,蘇微的聲音才緩緩傳來,帶著幾分疲憊和無奈:“雅雨,姨媽不是要妨礙你追求幸福,更不是希望你一個人過。我隻是吃過太多虧,見過太多看似美好的感情背後藏著的算計,我怕你受傷,怕你像我年輕的時候一樣,被人騙了還傻傻地不知道。”
她頓了頓,聲音放軟了些:“你要是真覺得他好,姨媽不反對你和他接觸,但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彆輕易跟他去偏僻的地方,彆隨便接受他太貴重的禮物,更彆過早地把自己的底牌都亮給他。關於他的家庭和情史,你也多留意一點,找機會旁敲側擊問問,彆光聽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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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雅雨咬著嘴唇,心裡的煩躁漸漸褪去,隻剩下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她知道姨媽是真心為她好,可她就是不願意相信章鵬是那樣的人。她小聲說:“我知道了姨媽,我會注意的。”
“你能聽進去就好。”蘇微輕輕歎了口氣,“有空多給你媽打打電話,她最近總擔心你,晚上都睡不好覺。有什麼事彆自己扛著,跟我和你媽說,我們永遠是你的後盾。”
“嗯,我知道了。”詩雅雨點點頭,掛了電話後,把手機扔在沙發上,抱著章鵬的外套,心裡亂糟糟的。
陽光依舊溫暖,可她卻沒了剛才的好心情。姨媽的話像一根刺,紮在她心裡,讓她忍不住開始懷疑——章鵬對她的好,真的像她說的那樣,隻是單純的關心嗎?他說的那些關於家庭和未來的話,又都是真的嗎?
可轉念一想,她又想起章鵬溫和的眼神、耐心的指導,想起雨天裡他為她撐傘時的樣子,想起第一次單獨午餐時他認真聽她講家庭故事的模樣。那些細節都那麼真實,怎麼可能是假的呢?
“肯定是姨媽想多了。”詩雅雨小聲對自己說,把臉埋進外套裡,熟悉的雪鬆味縈繞在鼻尖,讓她心裡漸漸安定下來,“章鵬是真心對我好,他說的都是真的,我們一定會好好的。”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她心裡的堅定,不過是因為沉溺在章鵬精心編織的溫柔陷阱裡。而蘇微提出的那些問題——關於他的情史、他的家庭、他的真實目的,很快就會在未來的某一天,以她最不願接受的方式,一一呈現在她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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