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像被揉碎的銀箔,透過薄紗窗簾灑在地板上,暈開一片朦朧的光斑。詩雅雨坐在書桌前,指尖反複劃過手機屏幕上“蘇微姨媽”的通話記錄,眉頭卻微微蹙著,心裡滿是不以為然。
她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輕輕撇了撇嘴,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明顯的不服氣:“姨媽也太現實了吧,什麼都要追著問具體數字,難道人與人之間的真誠和承諾,還比不上那些冷冰冰的錢嗎?”在她眼裡,章家父母的好是實實在在的——林香總記得她愛吃的菜,章棟會耐心聽她講工作上的煩惱,就連章鵬,也總把她的喜好放在心上。這樣的一家人,怎麼可能會在彩禮、房子這些事上敷衍她?
她想起上周在章家,林香握著她的手說“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受了委屈隨時跟我說”時,掌心傳來的溫度;想起章棟拍著胸脯保證“結婚是大事,絕不讓你受半點委屈”時,眼神裡的誠懇。那些畫麵清晰又溫暖,怎麼看都不像是裝出來的。“肯定是姨媽自己經曆過不好的事,才會把所有人都想得那麼複雜,”詩雅雨搖搖頭,用力把蘇微的話從腦海裡趕出去,“等明天跟章鵬好好說說,他那麼懂我,肯定會幫我打消這些沒必要的顧慮。”
第二天傍晚,詩雅雨約章鵬在公司附近的“轉角咖啡館”見麵。夕陽透過落地玻璃窗斜射進來,給章鵬的側臉鍍上一層柔和的暖光。他剛坐下,就從袋子裡拿出一杯熱拿鐵遞過來,嘴角帶著熟悉的溫柔笑意:“知道你喜歡喝這個,特意讓店員少放了糖,還加了兩勺奶泡。”
詩雅雨接過咖啡,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心裡那點因蘇微的話而起的猶豫,又淡了幾分。她用勺子輕輕攪動著杯裡的奶泡,沉默了幾秒,才斟酌著開口:“章鵬,有件事……我想跟你聊聊。”
“怎麼了?是不是工作上遇到麻煩了?”章鵬立刻放下手裡的檸檬水,眼神裡滿是關切,伸手輕輕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有什麼事跟我說,彆自己憋著,咱們一起想辦法。”
被他這樣溫柔對待,詩雅雨原本準備好的一連串問題,突然像被卡住的齒輪,怎麼也說不出口。她深吸一口氣,還是硬著頭皮,把心裡的疑問說了出來:“就是……關於我們結婚的事。我姨媽昨天給我打電話,問我彩禮具體給多少,還有買房的時候,叔叔阿姨說的‘支持一部分’到底是多少,這錢是贈予還是要還的,房子的房產證上寫誰的名字……這些,叔叔阿姨之前好像沒說太細。”
話音剛落,章鵬臉上的笑容明顯淡了幾分,眼神裡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但語氣依舊溫和:“怎麼突然問這些?是不是姨媽跟你說什麼了?”
詩雅雨連忙搖頭,生怕章鵬誤會:“也不是說什麼不好的,就是她覺得這些事提前弄清楚,以後不容易有矛盾。我……我就是想問問,心裡能有個底,沒有彆的意思。”
章鵬輕輕歎了口氣,握著她的手緊了緊,眼神裡漸漸露出一絲失望,那失望像一根細針,輕輕紮在詩雅雨心上:“雅雨,你怎麼也開始計較這些了?我爸媽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他們既然說了會給彩禮、會支持買房,就絕不會虧待你的。現在非要追著問具體數字、問是不是贈予,多傷感情啊,好像我們在懷疑他們的真心似的。”
“我不是不相信叔叔阿姨,也不是計較這些,我就是……”詩雅雨急忙辯解,聲音卻越來越小,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著,湧上一股強烈的愧疚感。她看著章鵬眼底的失望,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做錯了——明明章家一直對她那麼好,她卻因為姨媽的幾句話,就開始質疑他們的誠意,這不是在傷害彼此的感情嗎?
章鵬沒等她說完,就輕輕打斷了她,語氣放得更柔,甚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委屈:“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能就是被姨媽的話影響了,一時想多了。但雅雨,我們倆的感情,難道還抵不過這些數字嗎?我一直以為,我們是因為互相喜歡、想一輩子在一起才要結婚,不是因為彩禮有多少、房子寫誰的名字。你這樣問,我會覺得……你好像也開始懷疑我們的感情了。”
“我沒有!”詩雅雨立刻反駁,眼眶瞬間就紅了,聲音裡帶著一絲哽咽,“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們的感情,也沒有懷疑叔叔阿姨!我就是……就是被姨媽問得有點亂了,才想跟你確認一下,沒有彆的意思。”
“亂了就彆想了,”章鵬伸手,用指腹輕輕擦掉她眼角的淚珠,語氣裡滿是寵溺,“有我在呢,你放心,所有事我都會跟我爸媽溝通好,絕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現在我們好好談戀愛,開開心心地準備婚禮不好嗎?彆讓這些還沒影的事,影響了我們的心情,好不好?”
看著章鵬真誠又帶著委屈的眼神,詩雅雨的愧疚感像潮水一樣湧上來,瞬間淹沒了之前的所有顧慮。她覺得自己真是太不應該了——明明章家已經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她卻因為外人的幾句話就疑神疑鬼,還讓章鵬難過。她用力點頭,握著章鵬的手也緊了緊:“對不起,章鵬,是我不好,不該問這些讓你不高興的事。我以後再也不提了,我們好好準備結婚,不被這些事影響。”
章鵬臉上重新露出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語氣裡滿是欣慰:“傻瓜,跟我說什麼對不起。我知道你也是為了我們的未來著想,隻是彆想太多了。我爸媽那邊,我會處理好的,你就安心等著當我的新娘,好不好?”
咖啡館裡的燈光暖黃柔和,映著兩人緊握的手。詩雅雨靠在章鵬肩膀上,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心裡的愧疚漸漸取代了之前的不安。她暗暗告訴自己,以後再也不能被姨媽的“現實”影響,要無條件相信章鵬,相信章家——他們一定會給她一個幸福的家。
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在章鵬的“情感綁架”下,主動放棄了追問細節的權利。那些本該弄清楚的“現實問題”,被“感情”二字輕輕掩蓋,就像被埋在雪下的隱患,隻等著積雪融化的那天,徹底暴露出來。
離開咖啡館時,夜色已經濃了。章鵬牽著她的手,一邊走一邊聊起婚禮的憧憬——說要帶她去海邊拍婚紗照,說要在婚禮上給她唱她最喜歡的歌。詩雅雨笑著聽著,偶爾點頭回應,心裡的不安被暫時壓了下去。但她沒看到,在她轉身看向路邊亮著燈的花店時,章鵬眼底飛快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鬆,仿佛卸下了什麼沉重的包袱——這場因蘇微的追問而起的“危機”,又被他用“感情”輕輕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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