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領證的日子越來越近，詩雅雨的生活被一種甜蜜的忙碌填滿。她徹底將蘇微的警告拋到了腦後，那些關於“書麵協議”“具體條款”的提醒，如今在她看來更像是對章家的“惡意揣測”。每天下班，她不再直接回出租屋，而是繞路去附近的家居市場，在琳琅滿目的商品裡細細挑選——印著小雛菊的棉麻桌布、帶著陶瓷小熊底座的多肉花盆、繡著“平安喜樂”的淺灰色抱枕，甚至連廚房的洗碗布，她都選了章鵬喜歡的藍色條紋款。每一件小物件被放進購物袋時，她心裡對未來“小家”的憧憬就多一分。
周末的清晨，詩雅雨拉著章鵬去了家具城。在實木家具區，她停在一個小巧的原木書架前，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章鵬，你看這個！咱們以後的陽台要是能放這個書架就好了，你平時看的編程書、我喜歡的散文集，都能擺上去，旁邊再放幾盆綠蘿，風一吹，葉子沙沙響，多舒服啊！”
章鵬走過去，指尖輕輕劃過書架的木紋，木質的溫潤感透過指尖傳來。他笑著點頭，語氣裡帶著慣有的溫柔：“好看，你喜歡就買。不過咱們現在住的出租屋空間小，等以後買了大房子，再把它擺出來好不好？現在買回去，搬家的時候容易磕碰。”
“沒關係呀！”詩雅雨立刻搖頭，伸手抱住書架的一角，像護住寶貝似的，“這個書架又不重，到時候我找個紙箱仔細包起來，肯定不會磕壞。再說了，就算現在擺不下，放在角落當收納架也很好啊，能裝不少東西呢！”她頓了頓，又補充道，“等咱們有了自己的家，把這些現在買的小物件都擺進去，就像把‘期待’一點點拚起來，多有意義啊！”
章鵬看著她眼底的光，嘴角的笑容依舊溫柔，可眼底卻飛快地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那情緒裡有愧疚，有猶豫，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無奈，快得像錯覺。他伸手揉了揉詩雅雨的頭發，聲音放得更軟：“好，聽你的，買。你喜歡的東西，咱們都帶回家。”
詩雅雨立刻歡呼起來，拉著店員付了錢，又興致勃勃地拉著章鵬去了餐具區。她拿起一套淡藍色的陶瓷碗，碗沿上印著細小的銀色小魚圖案，對著燈光看了看：“你看這個碗，多精致！你不是喜歡吃魚嗎？以後我做了紅燒魚，用這個碗盛，看著就有食欲。而且這個顏色跟咱們的桌布也搭，擺在一起肯定好看。”
章鵬接過碗，指尖摩挲著碗沿的小魚圖案，輕聲說：“確實好看，雅雨挑東西的眼光真好。”他看著詩雅雨又拿起一個配套的湯勺，在手裡比劃著“以後用這個勺盛湯剛好”，心裡像被什麼東西輕輕刺了一下——他知道，詩雅雨挑選的每一件東西，都藏著對“共同生活”的期待，可這份期待，注定要被打破。
那天下午，他們拎著大大小小的購物袋回了出租屋。詩雅雨花光了自己工作三年攢下的三萬多積蓄，卻一點都不心疼。在她看來，這些錢不是“花費”，而是對未來的“投資”——投資在她和章鵬的小家裡，投資在他們即將到來的幸福生活裡。
回到家，詩雅雨顧不上休息，立刻開始整理新買的東西。她把多肉花盆一個個擺在窗台上，用小噴壺給每一盆多肉都澆了水，嘴裡還小聲念叨著“你們要好好長，以後要陪我們很久呢”；她把桌布小心翼翼地鋪在小餐桌上，撫平每一個褶皺，再把新碗新盤擺上去，擺成整齊的一排；她把抱枕放在沙發上，輕輕拍了拍，想象著章鵬下班回來，靠在沙發上抱著抱枕看電影的場景，忍不住笑出了聲。
章鵬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忙碌的身影，眼神裡的複雜越來越明顯。陽光透過窗戶，落在詩雅雨身上，給她的頭發鍍上了一層淺金色的光暈，她的側臉在光影裡顯得格外柔軟。他看著詩雅雨把這個簡陋的出租屋一點點布置成“家”的樣子，看著她為了一個小小的擺件開心半天，看著她提起“以後”時眼底的光，心裡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愧疚——他甚至產生了“要不要告訴她真相”的念頭，可一想到父母的安排，想到家裡的“計劃”，這個念頭又立刻被壓了下去。
“雅雨，”章鵬站起身，走到她身邊，伸手幫她接過手裡的收納盒，輕聲說，“彆太累了，這些東西不用一下子整理完，咱們分幾天弄也來得及。”
“不累呀！”詩雅雨抬起頭，額頭上沾了點細小的灰塵，臉頰因為忙碌而泛著紅暈，“我一想到以後咱們能住在擺滿這些東西的家裡，就特彆開心，一點都不覺得累。”她拿起林香送的金項鏈，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笑著說，“對了，咱們領證那天，我要穿你上次陪我買的那條白色連衣裙，再戴上這條項鏈，肯定特彆好看。到時候你要記得多拍幾張照片，我要發朋友圈，讓大家都知道我嫁給了最喜歡的人。”
章鵬看著她幸福的模樣，到了嘴邊的“領證要不要再等等”又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從他答應父母加入“計劃”的那天起，他就注定要扮演“溫柔男友”的角色，直到把詩雅雨徹底拉進陷阱裡。他伸手幫詩雅雨擦掉額頭上的灰塵，聲音放得很輕：“嗯，肯定好看。你穿什麼都好看，戴這條項鏈也好看。到時候我一定多拍幾張，把你拍得美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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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雅雨沒察覺到他語氣裡的異樣，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幸福裡。她又想起一件事，拉著章鵬的手說：“對了，我還跟我媽說了，領證之後，咱們請她和姨媽一起吃頓飯。我媽說要給你做你愛吃的紅燒肉，姨媽那邊……我想讓你多跟她聊聊天，讓她知道你是個靠譜的人，彆再擔心我了。你不知道，上次姨媽跟我說完那些話，我心裡難受了好幾天呢，總覺得她不信任你，也不信任章家。”
章鵬的身體僵了一下，指尖的溫度似乎都降了幾分。他很快調整過來，輕輕拍了拍詩雅雨的手：“好，到時候咱們一起請她們吃飯。我會跟姨媽好好聊的，讓她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不會讓你受委屈的。”他說這句話時，眼神有些閃躲，不敢直視詩雅雨的眼睛。
詩雅雨卻完全沒注意到這些細節，她開心地抱住章鵬的胳膊：“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等姨媽不擔心了，咱們一家四口一起吃飯，多熱鬨啊！”
那天晚上，詩雅雨靠在章鵬懷裡，手裡拿著手機，翻看著白天拍的家居照片，一張一張地跟章鵬說“這個以後要放在陽台”“那個要放在臥室床頭櫃上”。夜深了，她漸漸睡著了，嘴角還帶著滿足的笑容，手裡還攥著手機，屏幕上停留在那張原木書架的照片上。
章鵬等她睡熟後，輕輕把她手裡的手機放在床頭櫃上，然後悄悄起身走到窗邊。窗外是漆黑的夜空，隻有幾顆星星微弱地閃爍著。他拿出手機，給林香發了一條微信：“媽，雅雨今天花光了她的積蓄，買了很多家居用品，她對以後的生活期待很高。我看著她這樣，有點……不忍心。”
沒過幾分鐘，林香的消息就回了過來：“彆想這些沒用的。她願意花錢，是她自己的選擇，跟咱們沒關係。你彆忘了，咱們這麼做都是為了這個家，為了讓你以後的日子好過點。等領了證，一切就都成定局了，到時候她想後悔也晚了。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穩住她，彆出任何差錯。”
章鵬看著微信內容，手指微微顫抖。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把手機揣回口袋裡，轉身走回床邊。他看著睡夢中的詩雅雨，她的眉頭輕輕皺著，似乎在做什麼美夢。他心裡默默想：“雅雨，對不起。”可這份“對不起”，終究沒能抵過現實的利益。
詩雅雨還不知道，她投入的情感、時間和金錢，都將成為無法收回的沉沒成本。當真相揭開的那一刻，這些她如今視若珍寶的“期待”，這些她精心挑選的“小幸福”，都將變成最鋒利的刀，一刀刀割在她的心上。而現在的她，還在睡夢裡憧憬著和章鵬的未來，對即將到來的風暴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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