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床頭櫃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影。詩雅雨醒得很早，側身看著身旁熟睡的章鵬，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小腹——那裡依舊平坦，卻清晰地連著一個小生命，也是她此刻唯一的勇氣來源。
昨夜陽台那番對話，像一根刺，紮在她心裡拔不出來。“懷了還能跑了不成”“錢要用在刀刃上”，每一個字都在提醒她，之前的自我安慰有多可笑，章家的“溫柔”有多虛偽。她翻來覆去想了一整夜，終於下定決心：不能再糊裡糊塗下去，必須找章鵬問清楚，婚禮、彩禮、房子，還有他對她的真實想法，這些都要一個明確的答案。
章鵬是被鬨鐘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習慣性地伸手摸向詩雅雨的小腹，語氣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寶寶今天乖不乖？有沒有鬨你？”
詩雅雨沒有像往常一樣回應他的溫柔，隻是輕輕挪開了手，坐起身，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鵬，晚上我們好好談一談吧，關於婚禮，還有我們以後的事。”
章鵬的動作頓了頓，眼底的睡意瞬間褪去，他抬眼看向詩雅雨，眼神閃爍了一下，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到什麼。過了幾秒，他才緩緩開口，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怎麼突然想談這個？是不是昨天我媽打電話說了什麼？還是……你聽彆人說什麼了？”
“沒有誰跟我說什麼，是我自己想談。”詩雅雨避開他的目光，伸手去拿放在床頭櫃上的衣服，“我們已經領了證，有了寶寶，這些事本來就該早點說清楚，總拖著不是辦法。”
她的語氣很平靜，卻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章鵬看著她緊繃的側臉，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卻還是點了點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好，晚上我們好好談，你想知道什麼，我都跟你說。”
話雖這麼說，他眼底的慌亂卻沒藏住——詩雅雨從未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沒有委屈，沒有猶豫，隻有一種近乎冷漠的堅定，這讓他莫名地心慌。
早上出門前，章鵬像往常一樣給她準備了早餐，還特意熱了杯牛奶，語氣比平時更溫柔：“雅雨，牛奶趁熱喝，我中午要是不忙，就回來陪你吃飯。”
詩雅雨坐在餐桌前，看著碗裡的煎蛋和吐司，卻沒什麼胃口。她點了點頭，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沒帶來絲毫暖意。她能感覺到章鵬在刻意討好，可這份討好，隻會讓她更清醒地意識到，他心裡藏著事，藏著不想讓她知道的事。
章鵬走後，家裡瞬間安靜下來。詩雅雨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飄落的枯葉，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既緊張又矛盾。
她既希望晚上的談話能推翻自己的猜測——或許章鵬隻是被他父母逼的，或許他心裡還是有她的，或許那些話隻是他隨口一說，沒有彆的意思。可理智又告訴她，這不過是自欺欺人，陽台那番對話，林香連日來的鋪墊，章鵬一次次的拖延，這些都不是“誤會”，而是實實在在的算計。
她拿出手機，翻到蘇微的微信，想跟她說自己晚上要跟章鵬攤牌，可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又刪，最後還是放棄了。她怕蘇微擔心，更怕自己最後會輸得太難看——如果章鵬真的承認了算計，她該怎麼辦？是立刻跟他分開，還是為了寶寶繼續忍下去？
這個問題像一塊巨石，壓在她心上，讓她喘不過氣。她摸著小腹，輕聲說：“寶寶，媽媽該怎麼辦？媽媽既不想讓你生下來就沒有爸爸，又不想讓自己受委屈……”
沒有回應，隻有小腹偶爾傳來的輕微悸動，像是寶寶在安慰她。詩雅雨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滴在手背上，冰涼一片。
整個下午，她都心神不寧。一會兒坐在沙發上發呆，一會兒起身在客廳裡來回踱步，一會兒又拿起孕期雜誌翻看，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腦海裡反複回放著和章鵬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第一次見麵時的心動，確定關係時的甜蜜，領結婚證時的期待，得知懷孕時的喜悅，還有最近這些日子的不安和委屈。
她想起章鵬曾經說過“要給你一場難忘的婚禮”，想起他說過“會讓你和寶寶過上好日子”，想起他說過“永遠不會讓你受委屈”。那些曾經讓她覺得溫暖的承諾，如今卻像一把把刀，紮在她的心上，越想越疼。
傍晚時分，章鵬回來了。他手裡提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進門就笑著說：“雅雨，我路過商場，看到這家的蛋糕你以前很喜歡吃，就給你買了一個。”
他把禮盒放在茶幾上，伸手想抱她，卻被詩雅雨輕輕推開了。她看著章鵬臉上刻意維持的笑容，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他越是這樣討好，就越說明他心裡有鬼，越說明晚上的談話不會順利。
“我們先吃飯吧，吃完再說。”詩雅雨站起身，走向廚房，語氣依舊平靜。
章鵬看著她的背影，眼底的慌亂更甚。他知道，今晚的談話躲不過去了，可他還沒想好該怎麼應對——是繼續用“溫柔”拖延，還是坦白一部分“真相”？如果坦白了，詩雅雨會是什麼反應？她會不會生氣，會不會提出分開，會不會傷害到肚子裡的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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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問題像一團亂麻，纏繞著他，讓他坐立難安。
晚飯吃得很安靜，兩人都沒怎麼說話，隻有筷子碰到碗碟的輕微聲響。章鵬偶爾會給詩雅雨夾菜，語氣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雅雨，多吃點這個青菜，富含維生素，對寶寶好。”
詩雅雨點了點頭，把菜夾進嘴裡，卻嘗不出任何味道。她能感覺到氣氛越來越緊張，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吃完飯，章鵬主動收拾碗筷，在廚房磨蹭了很久，才慢吞吞地走出來。他坐在詩雅雨對麵的沙發上，雙手放在膝蓋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眼神躲閃，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詩雅雨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裡最後一點僥幸也消失了。她深吸一口氣，終於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力量：“鵬，我們現在可以談了嗎？我想知道，婚禮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辦？酒店看了嗎？彩禮和房子的事，你們家到底是怎麼想的？”
她的目光緊緊盯著章鵬，沒有絲毫退讓。章鵬的身體僵了一下，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他能感覺到，詩雅雨這次是認真的，是真的要一個答案，再也不會被他的“溫柔”和“委屈”說服了。
客廳裡的空氣瞬間凝固了，隻有牆上掛鐘的滴答聲，清晰地回蕩在房間裡，每一聲都像敲在兩人的心上。詩雅雨看著章鵬躲閃的眼神，心裡的疼痛越來越強烈，卻依舊沒有移開目光——她必須知道真相，哪怕這個真相會讓她徹底崩潰。
而章鵬，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終於緩緩抬起頭，看向詩雅雨，眼神裡帶著複雜的情緒——有慌亂，有愧疚，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決絕。他知道，這場拖延已久的“交鋒”，終於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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