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物質?我算計?”詩雅雨的聲音陡然拔高,像一根被拉到極致的弦,終於繃斷。眼淚洶湧而出,順著臉頰滾落,砸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跡。她指著章棟和林香,手指因為憤怒而劇烈顫抖,積壓了兩個多月的委屈、失望和憤怒,在這一刻徹底衝破了理智的堤壩。
“是你們先出爾反爾!是你們在我懷孕後就開始算計我!”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字字清晰,像一把錘子,狠狠砸在章家三人的心上,“當初說要風風光光辦婚禮的是你們,說不會讓我受委屈的是你們,說要給我們湊新婚資金的還是你們!現在我隻是要一個基本的保障,一個能讓我和孩子安身的地方,就變成我逼你們了?”
林香被她的氣勢震懾住,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隨即又梗著脖子反駁,聲音卻沒了之前的底氣:“我們什麼時候算計你了?我們那是為了讓你安心!誰知道你這麼得寸進尺,非要揪著這些事不放!”
“得寸進尺?”詩雅雨自嘲地笑了,笑聲裡滿是絕望的悲涼,“我想要一個確定的婚禮日期,想要一點符合習俗的彩禮,想要一套能遮風擋雨的房子,這叫得寸進尺?那你們當初為什麼要給我那些承諾?為什麼不在我懷孕前就說‘婚禮隨便辦’‘彩禮意思下’‘房子彆想了’?你們根本就是覺得,我懷了孩子就跑不了,就可以隨便拿捏,隨便欺負!”
章棟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額角的青筋微微凸起,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小詩,我看你是懷了孕,情緒太激動,腦子都糊塗了!我們今天來是跟你好好商量的,不是來聽你指責的!你要是再這麼胡攪蠻纏,就彆怪我們不客氣!”
“不客氣?”詩雅雨看著他,眼裡滿是冰冷的失望,像淬了冰的刀子,“你們還能怎麼不客氣?是把我趕出去,還是逼我打掉孩子?反正你們從一開始,就隻想要這個孩子,根本不想要我這個兒媳婦,對不對?”
“你簡直不可理喻!”章棟氣得手都抖了,指著門口,聲音因為憤怒而嘶啞,“你要是不想好好過日子,就趕緊走!我們章家不缺你一個兒媳婦!”
“爸!”一直沉默的章鵬終於開口,他想上前攔住章棟,卻被林香一把拉住。林香的眼神裡滿是怨懟,壓低聲音嗬斥:“你彆管!讓她走!我倒要看看,她一個懷了孕的女人,離開我們章家,還能去哪裡!還能有誰要她!”
這句話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紮進詩雅雨的心裡。她看著眼前這三個冷漠又自私的人,看著他們臉上毫不掩飾的算計和威脅,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就在這時,小腹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抽痛,像有無數根針在同時紮刺,疼得她瞬間彎下腰,雙手緊緊捂住肚子,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
“唔……”她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額頭上的冷汗瞬間冒了出來,浸濕了鬢角的頭發,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手背上,冰涼一片。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小腹的牽拉痛,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章鵬看到她的樣子,臉色驟變,也顧不上林香的阻攔,連忙衝過去扶住她,聲音裡滿是慌亂:“雅雨!你怎麼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是不是動了胎氣?”
林香也慌了,剛才的囂張氣焰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你……你沒事吧?是不是剛才吵架太激動了?要不要緊啊?”她想去碰詩雅雨的肚子,卻被詩雅雨下意識地躲開——她現在對這家人,隻剩下本能的抗拒。
詩雅雨靠在章鵬懷裡,疼得說不出話,隻能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肉裡。小腹的疼痛一陣比一陣劇烈,像浪潮一樣反複衝擊著她的神經,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肚子裡的寶寶似乎在不安地躁動,這讓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不能有事,寶寶更不能有事!
“快……快送我去醫院……”她用儘全身力氣,擠出一句話,聲音微弱得像風中殘燭,每一個字都帶著顫抖。
章棟也慌了神,之前的強硬和憤怒早已煙消雲散,隻剩下緊張和後怕:“對對對!快送醫院!鵬鵬,你趕緊抱她下樓,我去開車!快點!彆耽誤了!”
章鵬連忙抱起詩雅雨,她的身體很輕,卻因為疼痛而不斷顫抖,像一片隨時會被風吹走的葉子。詩雅雨靠在他懷裡,感受著他急促的心跳和慌亂的腳步,心裡卻沒有絲毫暖意——如果不是她突然腹痛,如果不是寶寶可能有危險,他們還在逼她妥協,還在算計她的利益,根本不會在乎她和孩子的死活。
下樓的時候,林香跟在後麵,一邊走一邊念叨,語氣裡滿是埋怨:“都怪你!剛才非要跟她吵!現在好了,動了胎氣怎麼辦?要是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你擔得起責任嗎?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該順著她點,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章鵬沒有說話,隻是加快了腳步,心裡又急又悔。他後悔沒有早點跟父母溝通,後悔沒有堅定地站在詩雅雨這邊,後悔讓她受了這麼多委屈,更後悔讓她和寶寶陷入危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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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車後,章鵬緊緊握著詩雅雨的手,她的手冰涼一片,手心全是冷汗。他不停地安慰她:“雅雨,彆怕,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醫生一定會沒事的,你和寶寶都會沒事的。”
詩雅雨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疼痛讓她幾乎失去了思考的力氣,卻還是清晰地記得剛才林香的話——“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原來他們從一開始,就隻是想讓她把孩子生下來,至於她的感受,她的需求,她的尊嚴,根本不重要。
車子在馬路上疾馳,窗外的風景飛快地倒退,像她和章鵬之間那段早已變質的感情。詩雅雨的眼淚無聲地滑落,心裡一片冰涼——她不知道這場腹痛會不會對寶寶造成影響,也不知道未來的路該怎麼走,但她清楚地知道,就算這次平安無事,她也再也無法回到過去那個天真的、相信章家承諾的詩雅雨了。
到了醫院,章鵬抱著詩雅雨一路狂奔,掛號、找醫生、做檢查,忙得團團轉。林香跟在後麵,一邊幫著跑腿,一邊不停地跟醫生解釋:“醫生,她就是剛才跟我們吵了幾句,情緒太激動了,您快看看,是不是動了胎氣?孩子沒事吧?”
醫生皺著眉頭,一邊給詩雅雨做檢查,一邊嚴肅地說:“孕婦情緒不能這麼激動!現在有輕微宮縮,還好送來及時,先住院觀察兩天,要是情況穩定下來就沒事,要是繼續宮縮,可能會有流產風險!”
“流產風險”四個字,像一道驚雷,劈在章家三人的頭上。章鵬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林香也嚇得說不出話,章棟更是愣在原地,眼神裡滿是後怕。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一場爭吵,竟然會讓孩子麵臨這樣的危險。
詩雅雨躺在病床上,聽著醫生的話,心裡五味雜陳。她既擔心寶寶的安危,又覺得一陣諷刺——隻有當孩子麵臨危險時,這家人才能真正意識到她的重要性,才能暫時放下他們的算計和自私。
章鵬坐在病床邊,緊緊握著詩雅雨的手,聲音裡滿是愧疚:“雅雨,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受這麼多委屈,不該讓你情緒這麼激動。你放心,以後我一定保護好你和寶寶,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了。”
詩雅雨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天花板。她不知道章鵬的承諾是不是又一次的“以後”,也不知道這場住院會不會讓章家真正改變態度。但她知道,經曆過這件事,她必須更加堅強,更加清醒,為了自己,也為了肚子裡的寶寶,守住最後的底線,爭取應有的尊重和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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