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油煙味還沒散儘，詩雅雨坐在沙發上，胃裡依舊隱隱作痛。林香剛收拾完廚房，嘴裡還在念叨著“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吃不了苦”，轉身回了隔壁房間——自從搬進來，章棟和林香就占了次臥，美其名曰“方便照顧她”，卻連一頓合口味的飯都沒做過。
章鵬癱在沙發另一端，盯著手機屏幕刷著短視頻，時不時發出一兩聲輕笑，完全沒注意到詩雅雨蒼白的臉色。詩雅雨深吸一口氣，還是決定開口——她不想再獨自忍受，至少希望章鵬能站在她這邊，哪怕隻是說一句公道話。
“章鵬，你能不能跟你媽說說，以後做飯清淡點？”詩雅雨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我現在聞不了油膩的，每次聞到都想吐，今天中午的外賣還被她扔了……”
章鵬滑動屏幕的手指頓了一下，頭也沒抬：“媽扔你外賣也是為了你好啊，外賣多不乾淨，吃了對孩子不好。她那個年代懷孕，哪有這麼多講究，都是有什麼吃什麼，不也好好的？”
“可我不是她那個年代的人，我現在反應真的很大。”詩雅雨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委屈湧了上來，“她每天做的都是你愛吃的紅燒肉、炸丸子，我一口都吃不下，隻能自己煮麵條，有時候連麵條都沒力氣煮……”
“煮麵條怎麼了？麵條也有營養啊。”章鵬終於抬起頭，眼神裡卻滿是不耐煩，“你就是太嬌氣了，忍一忍不就過去了？懷個孩子哪有那麼多事？媽天天過來給我們做飯，已經夠辛苦了，你就彆再挑三揀四，讓她不高興了。”
“挑三揀四？”詩雅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著章鵬，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攥住，“我隻是想吃點能咽下去的東西，這叫挑三揀四？她是過來照顧我的，還是過來照顧你的？你有沒有想過，我現在懷著你的孩子，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
“你怎麼說話呢？”章鵬的臉色沉了下來，把手機扔在沙發上，“我媽辛辛苦苦過來照顧你，你不感激就算了，還這麼說她？你要是實在覺得不舒服，就回你媽家住幾天，讓我媽也歇歇，省得天天看你臉色。”
“看我臉色？”詩雅雨的眼淚瞬間掉了下來，“到底是誰在看誰臉色？我每天小心翼翼，怕惹你媽不高興，怕你為難，可你們呢？你們有沒有在乎過我的感受？有沒有問過我舒不舒服？”
章鵬看著她哭，沒有絲毫心疼，反而更不耐煩了：“你又哭什麼？每次跟你說這事，你就哭，能不能講點道理？我上班已經夠累了，回家還要聽你抱怨，你就不能讓我清靜點？”
他站起身，拿起外套：“我出去透透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彆總把自己搞得這麼委屈。”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客廳裡隻剩下詩雅雨一個人，還有她壓抑的哭聲。窗外的路燈透過玻璃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影子，顯得格外孤單。
詩雅雨蜷縮在沙發上，眼淚無聲地滑落。她想起剛認識章鵬的時候，他不是這樣的。那時候他會耐心聽她說話，會記得她愛吃的菜，會在她不舒服的時候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可現在，他卻變得如此冷漠，如此自私，眼裡隻有他的媽媽，隻有他自己。
她終於明白，章鵬從來都不是那個能保護她的人。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媽寶男，在他心裡，他的媽媽永遠是對的，而她的委屈和痛苦，都隻是“矯情”“多事”。
不知道哭了多久，詩雅雨的眼睛已經紅腫得像核桃。胃裡又傳來一陣絞痛，她想起自己今天還沒好好吃一頓飯，隻能扶著沙發站起來，慢慢走到廚房，打開冰箱——裡麵隻有昨天剩下的紅燒肉和幾個雞蛋。
她拿出雞蛋，想煮碗雞蛋麵，卻發現連麵條都沒有了。冰箱裡空蕩蕩的，就像她此刻的心。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是蘇微打來的。詩雅雨深吸一口氣，擦了擦眼淚，接起電話。
“雅雨，你怎麼樣？今天有沒有好點？”蘇微的聲音帶著關切。
聽到蘇微的聲音，詩雅雨的委屈又一次爆發了，她哽咽著，把剛才和章鵬的爭吵，把這段時間的委屈，都告訴了蘇微。
蘇微聽完，氣得在電話那頭直跺腳：“這個章鵬，真是個沒良心的東西！他怎麼能這麼對你？你懷著他的孩子，他不僅不心疼你，還幫著他媽媽欺負你！雅雨，你彆跟他委屈自己，明天我就過去，咱們把話說清楚！”
“姨媽，不用了。”詩雅雨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我累了，不想再爭了。他心裡根本沒有我，就算你去說，也改變不了什麼。”
“那你怎麼辦？總不能一直這麼委屈自己吧？”蘇微的聲音裡滿是心疼。
“我不知道。”詩雅雨靠在廚房的門框上，眼神空洞，“我隻想把孩子平安生下來，等孩子生下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掛了電話，詩雅雨看著空蕩蕩的廚房，心裡一片冰涼。她知道，未來的日子還很長，還會有更多的委屈和痛苦在等著她。但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爭吵，再去期待了。
她隻能默默地煮了兩個雞蛋，就著冷水咽了下去。雞蛋的腥味讓她一陣反胃，她強忍著沒吐出來——她不能倒下，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必須撐下去。
夜深了，章鵬還沒有回來。詩雅雨躺在臥室的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毫無睡意。她知道，章鵬可能去朋友家了，也可能去網吧了，他隻是不想回來麵對她，不想麵對這個充滿爭吵和委屈的家。
她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低聲說：“寶寶，對不起，媽媽沒能給你一個溫暖的家，沒能讓你感受到爸爸的愛。但是媽媽向你保證，媽媽會拚儘全力保護你，等你出生了，媽媽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
肚子裡的孩子輕輕動了一下，像是在回應她。詩雅雨的眼淚又一次掉了下來，她知道，從今以後，她隻能靠自己了。章鵬靠不住，章家靠不住，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肚子裡的孩子，就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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