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半，詩雅雨還在睡夢中，就被客廳裡“哐當”一聲巨響驚醒。她掙紮著從床上坐起，恥骨的刺痛讓她倒吸一口涼氣——孕晚期的疼痛越來越頻繁，昨晚更是因為腿抽筋醒了三次，此刻渾身像散了架一樣沉重。
“雅雨！醒了沒？快出來把衣服晾了！”林香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我煮了粥，你晾完衣服趕緊過來吃，不然一會兒該涼了！”
詩雅雨扶著床頭慢慢起身，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天剛蒙蒙亮，外麵還飄著細雨，冷風裹著濕氣鑽進房間，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浮腫的腳踝和高高隆起的肚子，心裡泛起一陣無力的酸楚——自從林香以“待產需要人照顧”為由搬來這個小房子，她的日子就徹底變成了無休止的勞役。
走進陽台，洗衣機裡的衣服已經洗完，濕漉漉地堆在盆裡，都是章鵬的襯衫和林香的外套。詩雅雨伸手去拿衣架，剛彎腰就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胃裡也開始翻江倒海——孕晚期的孕吐雖然減輕了，卻總會在勞累或受涼時突然襲來。她扶著陽台的欄杆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把衣服一件件掛在晾衣繩上。冷風刮在手上，凍得指尖發麻，她卻連一副手套都找不到——林香說“乾活戴手套不方便，浪費錢”，早就把她之前買的手套收起來了。
“晾個衣服怎麼這麼慢？磨磨蹭蹭的，是不是又偷懶了？”林香端著粥從廚房走出來，看到她還在陽台忙活，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我跟你說，孕婦就得多活動活動，不然生孩子的時候沒力氣，到時候遭罪的還是你自己！我懷鵬鵬的時候，快生了還在地裡乾活呢，哪像你這麼嬌氣！”
詩雅雨沒接話，默默走進廚房。餐桌上擺著一碗白粥和一盤鹹菜，鹹菜裡還浮著一層油花。她看著那碗粥，胃裡又開始不舒服，忍不住說：“媽，能不能少放點油？我最近總想吐，吃不了太油膩的。”
“油膩？這哪算油膩？”林香夾起一筷子鹹菜塞進嘴裡，撇了撇嘴，“我這是特意給你加了香油，補身體的！你現在懷著我們章家的種，就得多吃點有營養的，不然孩子生下來體弱多病，到時候還得怪我沒照顧好你！”
詩雅雨拿起勺子，勉強喝了一口粥。粥煮得很稀，還帶著一股糊味，鹹菜又鹹又油，剛咽下去就覺得胃裡一陣翻騰。她放下勺子，捂著嘴衝進衛生間，趴在馬桶邊乾嘔起來，眼淚都嗆了出來。
林香跟在後麵走進衛生間，靠在門框上，語氣裡滿是不耐煩：“又吐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不想乾活就找借口！我當年懷鵬鵬的時候，吃什麼都香，哪像你這麼多毛病！”
詩雅雨扶著牆壁慢慢站起來，看著林香冷漠的臉，心裡像被冰錐紮著一樣疼。她想反駁，想說自己不是故意的，想說孕晚期的身體有多難受，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跟林香講道理是沒用的，隻會換來更多的指責和嘲諷。
上午，章鵬去公司上班後，林香就開始指揮詩雅雨打掃衛生。“把客廳的地板拖一遍，昨天鵬鵬回來踩了好多泥印子。”“廚房的油煙機該擦了，都積了一層油了。”“陽台的花盆該澆水了，彆把花養死了。”
詩雅雨拿著拖把，慢慢拖著地板。肚子沉甸甸地墜著，每彎腰一次都要扶著腰歇好一會兒，拖完客廳就已經累得滿頭大汗。她剛想坐下歇會兒，林香又拿著一塊抹布走過來：“快把油煙機擦了，我中午要做紅燒肉，沒乾淨的油煙機怎麼做飯？”
詩雅雨接過抹布，走到廚房。油煙機上積滿了油汙，用抹布擦了半天都擦不掉，還得踮著腳才能夠到上麵的部分。她踮著腳擦了沒幾下，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摔倒。幸好她及時扶住了灶台，才沒有出事。
“你能不能小心點？摔壞了自己沒關係，彆傷到我們章家的孫子！”林香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帶著一絲警告，“我跟你說，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其他的事都得靠邊站！”
詩雅雨靠在灶台上，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工具，唯一的價值就是平安生下孩子，然後無休止地為章家付出。她的身體感受，她的情緒需求，在林香眼裡都一文不值。
中午，林香做了紅燒肉、油炸花生米和一盤炒青菜。紅燒肉燉得很爛，卻放了很多糖和油，油汪汪地浮在盤子裡；油炸花生米更是油得發亮，咬一口都能擠出油來；炒青菜裡也放了不少鹽，吃起來又鹹又苦。
詩雅雨看著桌上的菜，一點胃口都沒有。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青菜，剛咽下去就覺得胃裡不舒服。“媽，青菜能不能少放點鹽？太鹹了。”
“鹹？我覺得正好啊！”林香夾了一大塊紅燒肉放進嘴裡，含糊地說，“鵬鵬就愛吃鹹的，他上班辛苦，得多吃點鹽補充體力。你要是覺得鹹，就多喝水，彆那麼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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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雅雨放下筷子，默默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她知道，林香做的菜從來都是按章鵬的口味來的，從來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章鵬愛吃油膩重口的，林香就頓頓做紅燒肉、油炸食品；章鵬不愛吃蔬菜，林香就很少買蔬菜，就算買了也做得又鹹又苦。
下午，詩雅雨坐在沙發上歇著，突然覺得一陣胎動異常頻繁，肚子也隱隱作痛。她有些擔心，想給章鵬打個電話，卻被林香攔住了：“彆給他打電話！他上班呢，你彆總打擾他！胎動頻繁很正常，我當年懷鵬鵬的時候，他也總動，哪像你這麼大驚小怪的！”
詩雅雨看著林香，心裡滿是絕望。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不知道該向誰求助。章鵬每天下班回來就躲進房間玩遊戲，對她的處境視而不見；母親蘇蘭遠在老家，她不想讓母親擔心，隻能報喜不報憂；蘇微雖然關心她，卻也有自己的生活，不能時時刻刻陪著她。
傍晚，章鵬下班回來，看到桌上的紅燒肉，立刻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媽，今天做紅燒肉了？太好了，我早就想吃了！”
林香連忙給章鵬盛了一碗飯，又夾了一大塊紅燒肉放進他碗裡：“知道你愛吃，特意給你做的！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章鵬狼吞虎咽地吃著，完全沒注意到詩雅雨坐在一旁，臉色蒼白，一言不發。詩雅雨看著他開心的樣子，心裡一片冰涼。她知道，在這個家裡，她永遠都是最不重要的那一個，她的痛苦，她的委屈，都沒有人在乎。
晚上，詩雅雨躺在床上，摸著肚子裡的孩子，眼淚無聲地滑落。她輕輕對孩子說：“寶寶，對不起，媽媽沒能給你一個好的孕期環境，讓你跟著媽媽一起受委屈。但媽媽向你保證，等你出生後，媽媽一定會拚儘全力保護你，不會讓你再受這樣的苦。”
肚子裡的孩子輕輕動了一下，像是在回應她的話。詩雅雨擦乾眼淚，眼神漸漸變得堅定。她知道，林香的壓榨才剛剛開始，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委屈和困難在等著她。但她不會再輕易妥協，不會再任由林香欺負。為了孩子，為了自己，她必須變得更堅強，必須學會反抗，必須為自己和孩子爭取一個有尊嚴、有溫暖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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