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簾縫隙鑽進來時，詩雅雨是被胃裡的灼痛感弄醒的。她摸出枕頭下的維生素b6，借著微弱的光倒出一片，就著昨晚剩下的半杯溫水咽下去——藥片滑過喉嚨的瞬間，她忽然想起章鵬昨晚端來的那碗小米粥，暖意似乎還殘留在胃裡，可這份暖意很快就被門軸轉動的“吱呀”聲打散。
林香端著一碗清粥走進來，碗沿沾著幾粒米，眼神掃過床頭櫃上的空水杯，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醒了就趕緊喝粥，涼了就不好喝了。”她把碗放在詩雅雨麵前，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拉過椅子坐在床邊，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床鋪，“昨天晚上章鵬給你送粥，你跟他說了什麼？”
詩雅雨捏著被子的手指緊了緊，垂下眼睫：“沒說什麼，就說了說話。”她知道林香是在試探，昨晚章鵬離開臥室後，客廳裡肯定又少不了一場盤問。
“沒說什麼？”林香冷笑一聲，伸手撥了撥詩雅雨搭在床邊的衣服，“我看你是沒少給他灌迷魂湯吧？詩雅雨，我警告你，彆想著拉攏章鵬，這個家還是我說了算。你要是老實點，等孩子生下來，我還能讓你好過點；你要是再敢耍花樣，彆怪我不客氣！”
詩雅雨沒接話，隻是默默端起粥碗。粥很稀，幾乎能照見人影，喝在嘴裡沒什麼味道，可她還是強迫自己一口口往下咽——她需要體力，需要撐到和便利店老板下次見麵，蘇微肯定還有消息要傳過來。
林香見她不說話，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臨走前還不忘叮囑：“吃完飯把碗洗了，彆跟個祖宗似的等著彆人伺候。”
門關上的瞬間，詩雅雨放下粥碗，胃裡一陣翻湧。她快步走到衛生間，對著馬桶乾嘔了幾聲，什麼都沒吐出來，隻有酸澀的膽汁味留在喉嚨裡。她掬起冷水拍在臉上，看著鏡子裡蒼白憔悴的自己，忽然想起蘇微之前說的“收集證據”——林香摔碎的手機雖然壞了，可她之前偷偷把和章鵬的聊天記錄、林香限製她自由的錄音，都存在了雲盤裡，密碼記在一張小紙條上，藏在衣櫃最底層那件舊毛衣的褶皺裡。
她得想辦法把紙條拿出來，交給便利店老板，讓他轉交給蘇微。
下午的時候，林香要去樓下超市買醬油，臨走前照例把詩雅雨鎖在屋裡。詩雅雨聽到門鎖“哢嗒”響的瞬間，立刻衝到衣櫃前，翻出那件舊毛衣。毛衣是她婚前買的，因為不合身一直沒穿，林香從來沒注意過它。她小心翼翼地拆開毛衣領口的褶皺，裡麵果然藏著一張折疊的小紙條，上麵寫著雲盤賬號和密碼，還有她偷偷記下來的林香摔手機、限製她出門的日期。
她把紙條疊成小小的方塊，塞進貼身的口袋裡，又把毛衣放回原位，仔細撫平褶皺，確保看不出任何痕跡。做完這一切，她才鬆了口氣，靠在衣櫃上，心臟還在砰砰直跳——這張紙條是她唯一的希望，絕不能被林香發現。
傍晚林香回來時，手裡除了醬油，還多了一袋蘋果。“樓下超市蘋果打折，給你買了點，省得你又說我虧待你。”她把蘋果放在茶幾上，語氣依舊冰冷，卻難得沒再指責詩雅雨。
詩雅雨看著那些蘋果，忽然有了個主意。她拿起一個蘋果，走到林香麵前：“媽，這個蘋果好像壞了，我下樓扔了吧？”
林香抬頭看了一眼，蘋果底部確實有個小小的黴點，她皺了皺眉：“扔就扔了，還特意跟我說什麼？”
“我怕你說我浪費。”詩雅雨的聲音帶著一絲刻意的討好，“樓下垃圾桶太遠了，我快去快回，保證不耽誤事。”
林香猶豫了一下，大概是覺得一個壞蘋果不值得計較，又或許是覺得詩雅雨跑不了，最終點了點頭：“行，快去快回，彆在樓下瞎逛。”
詩雅雨心裡一陣激動，拿著蘋果快步走出家門。樓道裡沒人，她快步走到樓下，沒有去垃圾桶，而是徑直走向小區門口的便利店。老板正在櫃台後整理貨物，看到她進來，立刻明白了什麼，不動聲色地走過來：“買點什麼？”
“買一瓶礦泉水。”詩雅雨壓低聲音，趁著老板拿水的功夫，把口袋裡的紙條塞到他手裡，“這是雲盤的賬號密碼，裡麵有證據，麻煩你轉交給蘇女士。還有，告訴她，林香最近看得很緊，我很難單獨出門。”
老板接過紙條，飛快地塞進收銀台的抽屜裡，又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她，聲音自然：“三塊錢，掃碼還是付現？”
“掃碼。”詩雅雨拿出手機掃碼，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她知道，這張紙條交出去，她離自由又近了一步。
走出便利店時，她故意在垃圾桶旁站了一會兒，把那個壞蘋果扔進去，才慢慢往家走。遠遠看到林香站在陽台上往下看，她心裡一緊，連忙加快腳步，裝作剛扔完蘋果的樣子。
回到家，林香果然問：“怎麼去了這麼久？是不是又去彆的地方了？”
“沒有，”詩雅雨假裝喘氣，“樓下垃圾桶滿了，我又走了一段路才找到空的，所以慢了點。”
林香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麼異常，才轉身走進廚房：“行了，彆站著了，過來幫我擇菜。”
詩雅雨走進廚房，看著林香忙碌的背影，心裡卻在想便利店老板會不會順利把紙條交給蘇微。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知道章家會不會發現她的計劃，可她已經沒有退路了——為了肚子裡的寶寶，為了自己，她必須堅持下去。
晚上睡覺時，詩雅雨摸了摸貼身的口袋，那裡已經沒有紙條了，可她卻覺得比任何時候都安心。她靠在枕頭上，輕輕撫摸著肚子，輕聲說：“寶寶，媽媽已經把證據交出去了，我們很快就能離開這裡了。你再等等，再給媽媽一點時間，好不好？”
肚子裡的寶寶似乎聽懂了，輕輕踢了踢她的手心。詩雅雨笑了笑，閉上眼睛——她知道，接下來的日子可能會更難，林香和章鵬或許會更加警惕，可她已經不再害怕了。因為她知道，蘇微在幫她，便利店老板在幫她，還有肚子裡的寶寶陪著她，這些都是她堅持下去的勇氣。
窗外的月光灑進來，落在床鋪上，像是一層溫柔的紗。詩雅雨知道，黑暗終將過去，光明就在前方。隻要她不放棄，就一定能帶著寶寶，走出這片泥濘，迎接屬於她們的嶄新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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