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炎如同一顆流星,繼續在歸墟幻境中疾馳,突然發現前方出現一片大陸,宛如沉睡的巨獸,被結界緊緊地包裹其中,外界的殘魂無法逾越。
方炎一步跨過那層如水波般蕩漾的結界,仿佛穿透了萬古時空。外界的混沌、廝殺與暴虐煞氣瞬間被隔絕,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寧靜與秩序。
眼前,是一片廣袤而古老的大陸。山巒走勢暗合星象,河流蜿蜒如龍蛇起陸,就連田壟阡陌都蘊含著某種奇異的韻律。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草木清香與一種近乎實質的、活躍的推演道韻。這裡的天地元氣並非狂暴,而是溫順地流淌,仿佛時刻等待著被“計算”和“引導”。
果然,這裡是歸墟幻境之中傳說的天元大陸,天元大陸那是周文王時代之前,人族賴以生存的祖地,易學為顯學的古老國度。
方炎收斂了全部聖威,甚至連肉身體魄都稍作壓製,使其看起來如同一個略有修為、風塵仆仆的遊學士子。他漫步於鄉間小路,所見所聞,無不彰顯著“推演”二字已融入此方人族的血脈骨髓。
田間老農,在播種前會以幾根蓍草占卜吉時;市集商販,交易前必觀對方氣色、掐算時辰以定價格;就連孩童嬉戲,也常在沙地上畫些簡易的卦象,推演追逐的路線。更不用說那些身著官袍、乘坐車駕的士人,個個眼神銳利,眸底仿佛有無數卦象流轉,時刻都在計算著周遭的一切。
“妙哉!”方炎心中暗歎,“此地人人皆修推演,雖力量層次不及半聖,但對易理的理解與應用,卻已成本能。文王的《周易》能集大成,絕非偶然,正是源於這等深厚的土壤。”
他行至一處名為“演武鄉”的邊境小鎮,恰逢鄉中“演武校尉”之職空缺,正舉行公開選拔。並非比拚武力高低,而是考較推演布陣、料敵先機之能。
方炎心念一動,此乃融入此界、驗證自身所學的最佳途徑。他化名“炎方”,報名參與。
選拔在一處沙盤演武場進行。考官給出虛擬敵情:一支千人的蠻族部隊,分三路來襲,各有不同兵種、行軍速度與習性。參與者需在沙盤上推演敵軍動向,並布置鄉中五百守軍進行防禦,以最終傷亡最小、戰果最大者為優。
其餘參賽者,或凝神掐算,或拋擲銅錢,或觀察沙盤氣場變化,手段各異,卻都嚴肅無比。
方炎靜立沙盤前,並未使用任何外在卜算工具。他雙眸微閉,神念卻已沉入沙盤之中。在歸墟外圍與無數殘魂戰鬥中磨礪出的推演本能瞬間發動!
敵軍動向、地形利弊、守軍特性、天氣變化……無數變量在他心間如同溪流彙海,迅速構建成一個動態的模型。青銅兵書的智慧與文王易理交融,讓他不再局限於“預判”,而是開始進行“引導”和“布局”。
他布陣看似鬆散,卻總能在關鍵時刻,以少量兵力出現在最致命的位置,仿佛早已算定敵軍會自投羅網。他設置的陷阱與疑兵,並非固守一處,而是隨著推演的進程動態調整,如同活物。
結果毫無懸念。“炎方”以近乎零傷亡的推演結果,全殲虛擬敵軍,震驚全場!他甚至精確推演出了其中一路敵軍主將會因坐騎受驚而改變原定路線,恰好踏入他預設的絕地。
“神乎其技!”主考官,一位白發蒼蒼的老校尉激動得胡須顫抖,“老夫研習兵道推演六十載,從未見過如此精微奧妙的演兵!炎方先生大才,這演武校尉之職,非你莫屬!”
方炎順利獲封演武校尉,掌管一鄉軍事推演與布防。他並未因身份低微而懈怠,反而將其視為一場真正的修行。
白日,他處理軍務,借助此界無處不在的推演道韻,將自己的兵家推演之術與天元大陸的古老易學深度融合。他發現,此界易學更側重於“象”與“數”,對天地萬物的象征意義和數理關係有著極致鑽研,而這正好彌補了他兵道推演中在微觀變化和天地交感方麵的些許不足。
夜晚,他則於兵道空間內,以神念重構白日的推演,結合新得的聖道晶石,不斷錘煉、升華自身的推演聖道。萬象歸源鼎隆隆作響,鼎壁上開始自然浮現出一些玄奧的卦象紋理,與六聖痕交相輝映。
一月間,方炎所在的“演武鄉”固若金湯,數次模擬外敵入侵皆被完美化解,甚至在他的推演指導下,鄉民耕作、行商效率都大幅提升。“炎方”之名,開始在小範圍內傳播。
這一日,忽有緊急軍情傳來:鄰縣發現小股妖族斥候活動痕跡,上級命令演武鄉派出精銳,協同探查清剿。
這不再是沙盤推演,而是真刀真槍的戰鬥。方炎眼中精光一閃,他知道,檢驗自身“推演兵道”在實戰中威力的時刻,到了。
他親自點了五十名鄉中好手,根據對妖族習性、地形、天時的推演,製定了數套應對方案。出發前,他更是為每一位士卒分發了依據卦象推演繪製的“護身符”與“行軍路線圖”,其上蘊含著他一絲微妙的推演聖力,能在關鍵時刻產生警示或引導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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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按照方炎推演的最佳路線行進,果然屢次提前避開妖族設下的陷阱與暗哨,甚至“巧合”地截獲了妖族傳遞情報的訊鳥。最終,在一處山穀,他們與那支約三十人的妖族斥候隊狹路相逢。
戰鬥爆發!
妖族凶悍,個體實力略勝人族士卒。但方炎麾下的隊伍,卻如同擁有了“預知”能力。士卒們總能根據方炎事先的推演提示,在妖族發動攻擊前就做出閃避或格擋,攻擊也總能落在妖族最難受的位置。整個隊伍的行動渾然一體,配合無間,仿佛每一步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
方炎本人並未直接出手,他隻立於戰場外圍的高處,雙眸中卦象生滅不息,如同掌控棋局的神靈。他通過微調事先布置的“護身符”氣場,間接影響著戰場的局部氣流、光線甚至聲音,製造出細微的幻象或乾擾,讓妖族斥候的判斷屢屢出錯。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三十妖族斥候全軍覆沒,而方炎麾下僅輕傷數人!
此戰,以極小代價取得完勝,“炎方”之名大噪!他的推演兵道,第一次在真實戰場上展現了其恐怖的威力——以算為兵,以謀代甲!
消息傳回,不僅震動了縣府,甚至引起了更高級彆、專司推演與兵事的“天衍閣”的注意。
而方炎,在經曆了此番實戰淬煉後,對兵道與推演之道的融合有了更深的理解。他站在鄉校場的點將台上,仰望這片模擬的星空,心中明澈:
“文王之道,在於推演天命,定鼎秩序。而我之兵道,當推演戰局,掌控勝機,以殺止戈,以戰護生!這推演,並非被動預知,而是主動布局,創造於我有利之‘勢’!”
他感覺到,兵道空間內,那代表推演聖道的規則正在瘋狂生長,與兵戈聖痕緊密交織。一枚新得的、蘊含天元大陸本源的聖道晶石被萬象歸源鼎煉化,使得空間內的規則推算能力大幅提升,甚至開始能模糊推演那遠在妖界的狐瑤,其大聖境界的穩固程度與可能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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