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遺族的藏書洞位於生命古榕主根盤繞形成的一處天然洞窟深處,入口隱蔽,需以特定的木靈法訣才能開啟。
洞內並不寬敞,卻彌漫著一種古老而寧靜的氣息。四壁並非岩石,而是被古榕的氣根和一種發著柔和熒光的苔蘚覆蓋,提供了照明。一排排用靈木雕刻而成的書架依壁而立,上麵整齊地擺放著各式各樣的載體:有竹簡、玉簡、獸皮卷,甚至還有一些用特殊樹葉壓製而成的書頁。
歲月的痕跡在這些古籍上清晰可見,許多竹簡已經泛黃,玉簡光澤黯淡,顯然其中的靈力正在緩慢流失。可以想見,千年前那場浩劫,讓這個曾經輝煌的種族丟失了多少寶貴的傳承。
阿雅點燃了一盞用樹脂和熒光草製成的長明燈,昏黃的光暈照亮了洞窟中心的一張木桌和幾個樹墩打磨成的凳子。
“鳳璃大人,族內所有殘存的典籍都在這裡了。”阿雅的語氣帶著一絲黯然,“很多重要的傳承都在當年遺失或毀壞了,剩下的這些,大多是關於藥草、低階功法、以及一些族內雜事的記載。關於聖地和不朽之心的核心記載,恐怕很少了。”
鳳璃的目光掃過那些書架,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歲月沉澱和淡淡的悲傷。她輕輕拍了拍阿雅的肩膀:“無妨,任何線索都可能至關重要。我們分頭查找,重點尋找帶有‘凋零’、‘魔印’、‘聖地災劫’、‘青木之心’等相關字樣的記載。”
“是,大人!”阿雅振作精神,立刻走向一側的書架開始翻閱。
鳳璃也走到另一側,拿起一枚手感溫潤卻布滿細密裂紋的玉簡,將神識緩緩探入。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沉浸在浩瀚而殘缺的古籍之中。鳳璃閱讀著用古老文字記載的草木培育之法、與低階精怪的溝通契約、以及族內曆年的大事記。許多記載都因年代久遠而模糊不清,甚至前後矛盾。
正如阿雅所說,關於千年前那場災劫的核心記載幾乎蕩然無存。隻有在幾份看似隨筆的獸皮卷中,找到了一些語焉不詳的片段:
“魔影自西來,黑雲蔽日,草木凋零,聖物悲鳴,光輝黯淡。”
“守護長老們結‘萬靈陣’抗衡,然魔氣蝕骨噬魂,大長老臨危催動‘青木之心’本源,綠光衝霄,似有流光遁向極東。”
“聖地陷落,族人十不存一,依靠古榕庇護,遷至此地苟延,然聖物失落,我族血脈之力日漸稀薄。”
“凋零之印,見之如遇生命終焉,唯至淨至生之力可克。”
這些碎片化的信息,與族老所言大致吻合,但依舊無法拚湊出敵人完整的來曆和目的。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那句“唯至淨至生之力可克”,這讓鳳璃心中微微一動,自己的混沌青蓮金丹和淨世炎種,似乎正好契合“至生”與“至淨”的特性。
她放下獸皮卷,揉了揉眉心。古籍中的線索有限,看來更大的希望,還是在於與生命古榕的溝通。
接下來的幾日,鳳璃白天在藏書洞繼續翻閱古籍,不放過任何隻言片語,晚上則都會來到生命古榕核心處的洞窟,全力運轉混沌青蓮金丹,釋放出最純粹的造化生機氣息,嘗試與這棵古老的存在進行更深層次的交流。
起初,古榕的回應依舊是那磅礴而溫和的生機之力,滋養著她的金丹和傷勢,讓她修為愈發穩固,甚至向著金丹中期又邁進了一小步。但當她嘗試將神識更深入地融入古榕那浩瀚的意誌時,感受到的卻是一片片模糊而混亂的記憶碎片。
她仿佛看到了青木遺族鼎盛時期,聖地裡古木參天,靈草遍地,族人與各種草木精怪和諧共處,歡聲笑語不斷;“青木之心”的力量如同溫暖的陽光,滋養著萬物。
緊接著,畫麵陡然一轉!漆黑的魔雲如同濃墨般潑灑而下,遮天蔽日!無數身上繚繞著黑氣、手背上印有燃燒狀“凋零之印”的魔修,如同蝗蟲般湧入聖地!他們所過之處,蔥鬱的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腐敗、化為飛灰!昔日祥和的聖地瞬間化作修羅場,慘叫聲、怒吼聲、魔物的嘶嚎聲響徹天地!
她看到了青木遺族的強者們奮力抵抗,各種木係神通光華璀璨,卻難以抵擋那專門克製生機的詭異魔功。帶領魔修的那個身影尤為恐怖,籠罩在濃鬱的魔氣之中,看不清麵容,隻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對一切生命充滿憎惡與貪婪的邪惡意誌!其揮手間,綠色的生命之光成片湮滅!
最後,她看到了聖地中央,那棵比現在這棵生命古榕還要龐大無數倍的、被稱為“母樹”的古老存在,在魔氣的侵蝕下發出痛苦的呻吟。一位氣息強大的族老悲憤地衝向“母樹”核心,似乎想要引爆什麼,與敵人同歸於儘,緊接著,“母樹”核心爆發出難以想象的璀璨綠光,那綠光中,似乎有一道細微的、不甘的意念,如同種子般,化作一道流光,掙脫了魔氣的束縛,向著東方疾遁而去。
就在鳳璃的神識被那悲壯慘烈的景象所震撼,並試圖追蹤那道遁向極東的流光時,一直平穩輸送生機的生命古榕,意誌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無比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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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強烈到極致的焦急、警告、甚至帶著一絲悲愴的意念,如同海嘯般猛地衝入鳳璃的腦海!
眼前的景象瞬間破碎、重組!
漆黑的、仿佛凝聚了世間所有不祥的魔雲,如同巨大的鍋蓋,籠罩了一片巍峨的山脈!山脈之間,雷光閃爍,卻顯得那般無力而黯淡!一麵麵巨大的、刻著清晰無比的“凋零之印”的慘白色骨幡,在山風中獵獵作響,散發出滔天的死寂魔氣!
無數魔修的身影,如同螞蟻般密密麻麻,正瘋狂地圍攻著山脈各處!雷法與魔氣瘋狂碰撞,爆炸聲、喊殺聲、慘叫聲不絕於耳!一座籠罩著整個宗門的巨大雷電光罩,在無數魔修和那詭異骨幡的衝擊下,劇烈閃爍,明滅不定,已然到了破碎的邊緣!
景象飛速拉近,穿透混亂的戰場,定格在了一座被魔修重點攻擊的偏殿附近。一個身穿驚雷門服飾、渾身浴血、臉上沾滿煙塵和汗水的年輕弟子,正手持一柄雷光閃爍的長刀,與一名麵目猙獰的魔修死戰!他的眼神充滿了絕望和瘋狂,身上多處負傷,動作已然變形,卻依舊死死護著身後倒塌的殿門,仿佛那後麵有他必須守護的東西!
鳳璃看得分明——那個年輕弟子,正是當日跟隨驚雷門執事雷煊前來接應蕭辰和洛雨的那個築基弟子,趙銘!
景象到此,戛然而止!
鳳璃猛地從與古榕的深度溝通中被強行彈了出來,身體劇烈地一晃,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不是因為神識反噬,而是因為那景象中傳達出的信息!
生命古榕在向她示警!以它積累千年的力量和意誌,跨越空間傳遞來的景象!
驚雷門正在遭受魔修主力的猛攻!而且形勢岌岌可危,護山大陣眼看就要被攻破!
蕭辰和洛雨,他們還在驚雷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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