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諾蘭撥弄了一下骸骨監軍散落一地的碎骨。
沒有裝備掉落時悅耳的“叮”,也沒有道具閃爍的微光,隻有一堆破爛鐵甲和那把不適合人類使用的重刃。
“是因為自己算半個npc,還是二十年的手黑體質也跟著穿越過來了?”諾蘭自嘲地歎了口氣。
他彎下腰,無視了那些碎骨,徑直拾起那顆骸骨監軍頭骨。
那沉甸甸的分量,是他單殺這隻精英亡靈的唯一證明。
在這個真實得近乎殘酷的世界,這顆頭骨,遠比任何言語都有說服力。
他將頭骨乾脆地彆在腰間,轉身走出死寂的夏爾鎮。
亡靈不為錢財,每次劫掠的目標就是優質的屍體,因此必然伴隨著大量的死亡。
留在鎮上的骷髏和監軍,就是戰後搬運屍體的。
街道旁典型艾爾芬南部風格的民居,本該勾起諾蘭的思鄉之情,但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隻會令他不適。
來不及逃走的鎮民屍體倒在泥濘中,一張張臉上殘留著死前的驚恐。
視線被路邊一具女人的屍體吸引。她仍保持著擁抱的姿勢,懷裡卻空空如也,一隻沾滿泥汙的布老虎玩偶滾落在不遠處。
諾蘭的腳步一頓。
在遊戲裡,這些隻是渲染氣氛的npc,是數據和背景板。
可現在,當他真實地站在這裡,那種生命被隨意踐踏的沉重,令他喘不過氣。這股窒息感,與王國覆滅時他所感受到的無力驚人地相似。
他不是能祝禱亡魂的神官。他能做的,就是握緊劍柄,讓不甘化為決心。
為了讓逝者死後不被亡靈奴役,諾蘭一把火燒光了屍體,離開小鎮。
通往羅森堡的路,比記憶中更加難走。
剛下過雨,土路泥濘不堪,一腳深一腳淺,靴子很快就裹滿了爛泥。
夏爾鎮所在的維利行省,是王國最南端的屏障,卻因常年亡靈襲擾和現任維利大公,成了南方三省中最貧瘠落後的一個。
那位公爵高情商叫熱愛藝術的“老好人”,低情商就是軟弱無能的廢物。
上一世,正是這份軟弱,讓王國南部的大片領土淪為亡靈大軍的血肉苗圃。
諾蘭目光掃過地麵,紛亂的腳印中,一些異樣的痕跡讓他停下了腳步。
一部分腳印步幅比孩子要大,深度卻比成人要淺。
而且步伐整齊,方向統一,絲毫不像逃難。
憑借著二十年的冒險經驗,他迅速解讀出信息。
典型的骷髏戰士行軍痕跡。而在這些腳印中,還夾雜著一種拖拽的痕跡。
屍巫。而且是需要站定施法,行動時法袍會拖曳在地的低級屍巫。
一支由低級屍巫帶領的骷髏小隊。
諾蘭立刻加快腳步,沿途的慘狀愈發密集,逃難的鎮民終究沒能跑贏死神。
不到一刻鐘,他在一具穿著民兵製服的屍體前停下。肩章顯示,正是那個逃跑的夏爾鎮民兵隊長。
雖然當了逃兵,但諾蘭也沒法苛責他。麵對亡靈,恐懼是凡人的常態,他們往往也無能為力。
他歎了口氣,俯身,將那枚代表隊長的徽章取下,揣進懷裡。
“你遺落的勇氣,我幫你找回來。”
繼續前行,終於,在一處山坡下,他果然發現了那支亡靈小隊。
一眼掃過,大約二十具骷髏戰士,簇擁著一個身形佝僂的黑袍身影,正無聲地朝著羅森堡的方向移動。
就是它!
屍巫都是由活人轉化,靈魂之火比骷髏戰士的要明亮得多,帶著一絲活人的狡詐。
“果然是屍巫斥候。”
諾蘭屏息,不讓自己的生者氣息提前暴露。
亡靈最優秀的斥候,是三階的骷髏騎手,速度堪比精靈族的雄鹿騎士,且沒有耐力限製。
而用珍貴的施法單位帶著一幫腿短的骷髏兵當斥候,這風格……
是巫妖領主,“壞疽”無疑。
一個出了名的邊境刺頭軍閥,也是個屍巫量產專家,手下很多叛逃過去的人類。它手下的低階法師單位多到可以當炮灰用。屍巫斥候往往有迷惑性,續航能力也更強,是它獨有的戰術。
諾蘭沒有急於現身,而是繞到高坡,隱入樹蔭,冷靜地鎖定著獵物。
要是放在以前,這種級彆的雜魚,他打個噴嚏都能全崩死。
但現在,一旦被那二十具骷髏纏住,靠低級屍巫在後麵不斷修複和複活,就算他技藝再高,也會被活活耗死在這具10級的身體裡。
策略隻有一個。
擒賊先擒王!
他深吸一口氣,等那支隊伍行進到正下方時,身體猛地繃緊,隨即從高坡上爆射而出!
他的出現,立刻吸引了所有亡靈的注意。
骷髏戰士們調轉方向,舉劍圍攏而來。
諾蘭不閃不避,直插敵陣!
“滾開!”
他咆哮著,手中的鐵劍並未劈砍,而是化作一道道精準的殘影,狠狠拍在最前方幾具骷髏的劍脊上!
“鐺!鐺!”
回彈讓他的手腕發麻,但他硬是憑借著精妙的卸力技巧,將那幾柄劍蕩開,撞向它們身邊的同伴,令緊密的陣型出現了一道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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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現在!
諾蘭腳下發力,身體以一個蠻橫的姿態,從那道縫隙中硬生生擠了過去。
中心處的低級屍巫顯然沒料到這個人類的突進會如此迅猛,它驚慌地舉起法杖,乾癟的嘴巴裡吐出幾個晦澀的音節。
一根由慘白骨頭凝聚成的骨矛,瞬間成型,帶著尖嘯刺向諾蘭的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