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
諾蘭的聲音沒有半點動搖。
“年輕人,我必須提醒你,第一次曼陀羅戰爭後,王國與希瓦帝國之間維持了十五年的和平。那幫骨頭架子,再沒膽量觸碰任何一座有城牆的城市。”
漢克聲音很沉,帶著老兵的固執。
諾蘭知道,經驗是鎧甲,有時也是牢籠。
他沒有反駁,而是舉起了那根白骨法杖,將頂端那個被鎖鏈纏繞的骷髏頭標記,直接遞到漢克眼前。
“因為這次來的,不是邊境上那些占山為王的軍閥那麼簡單。”
“漢克隊長,你和希瓦打過仗,又鎮守羅森堡多年,見過這個嗎?”
漢克眉頭緊鎖,湊近了仔細端詳,片刻後,還是搖了搖頭。
這個標記,他聞所未聞。
“這是‘帝選團’的徽記。”
諾蘭低聲說。
“希瓦帝國內部,直屬那位亡靈君主本人的軍隊。它們是君王的劍,是帝國的意誌。”
“它們的出現,隻說明兩種可能:要麼這次行動得到了帝國最高層的授意,又或者,是那位君王在用我們的血,清除某些不聽話的刺頭。不論哪種情況,都意味著亡靈君主不甘於帝國的現狀。”
諾蘭不由地語速加快。
“當那位帝國的‘黑珍珠’完成中央集權……一場席卷整個王國的戰爭,將再也無法避免!”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漢克需要時間來消化這重量級信息。
他死死盯著諾蘭,這個年輕人眼中的篤定,讓他感到一絲寒意。
這種眼神,絕不是一個嘩眾取寵之輩能有的。
“這些情報……遠超一個邊境民兵所能觸及的範疇。”漢克的聲音沙啞,“你到底是誰,你的目的?”
這個問題,諾蘭早有準備。
“我的父親……”
“他曾是南方軍團飛龍大隊的一員,死在了十五年前那場戰爭裡。我甚至……不記得他的樣子。我隻記得,母親抱著他的遺物,哭瞎了眼睛。從那天起,我就發誓,我要了解這些骨頭架子的一切,比了解我自己還要清楚!它們的每一個軍團,每一個徽記,每一個該死的習慣,我都刻在了腦子裡!”
這番話半真半假,他眼神卻滿是真實的恨意,蘊含著諾蘭兩世為人積累的真情實感。
上一世,羅森堡慘劇發生後,所有玩家都驚覺情報的嚴重匱乏。
王國的力量鞭長莫及,於是,無數玩家仗著自己“不死”特性,自發組成了偵察隊,前仆後繼地深入希瓦帝國腹地刺探情報。
遊戲官方論壇上,那個關於亡靈情報的帖子,被加精置頂了整整兩年半,每日一更,風雨無阻。
諾蘭也是其中一員,在中後期,他自發加入了偵察大隊,為此甚至耽誤了自身等級的提升,一度掉出了第一梯隊。
直到王國覆滅。
這套說辭漏洞不少,但“第一次曼陀羅戰爭”這幾個字,正中老兵下懷。
這也正是諾蘭的策略,對症下藥。
漢克沉默了。已經多久沒有聽到了?那些往日的榮光與悲痛,都久遠得像彆人的故事。
他叼著的雪茄煙灰自顧自地掉落,落在了手背上,卻毫無察覺。
眼前仿佛又浮現出那片屍山血海的地獄景象,戰友們臨死前的怒吼猶在耳邊。
十不存一。
那場戰爭,是他們這一代人心中永遠的痛。
他看向諾蘭的眼神徹底變了。
審視與懷疑,變成了同情和理解。
如果眼前這個年輕人,是那場戰爭中犧牲戰友的後代,那他身上那股子超越年齡的成熟,和對亡靈近乎偏執的了解,就都有解釋。
複仇的火焰,原來如此灼人。
“呼……”
漢克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將隻抽了一半的雪茄狠狠按在桌上碾滅,像在掐滅自己心中最後一絲僥幸。
他猛地轉身,一把扯下牆上的軍事地圖,“啪”地一聲攤開。
“小夥子,你遭遇斥候的位置,指出來!”
諾蘭沒有片刻猶豫,手指精準地落在了地圖上一處位於兩座小山丘之間的隘口。
“這裡。”
他聲音簡潔而清晰。
“根據亡靈的行軍速度,主力到羅森堡,最多還有兩天。”
漢克一驚。
這個判斷,跟他自己腦中瞬間閃過的推演,完全一致!
他盯著地圖,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